雅思哈带着星德、星徽两个儿子进了宜娇堂,便见嫡庶两个女儿一旁陪伴着郡主说话,便笑呵呵着一张老脸上前见礼,星德、星徽亦打了千儿。
雅思哈第一句便问:“熙儿呢?”
宜萱挑挑眉,果然这个出生才三日的小崽子,在雅思哈心目中才是最重要的,便淡淡道:“熙儿有些累了,我叫乳母抱下去哄着睡觉了。”
说罢,便瞥了一眼站在雅思哈身后的人,她名义上的丈夫、和硕额附纳喇星德!这厮的确是好皮囊,可惜耷拉着一张脸,一副我很不爽的模样。
宜萱鼻孔里淡淡一哼,老娘更不爽!!
这是雅思哈开口对二儿子道:“你还没见过熙儿,快去瞧瞧吧!”
星德一脸不愿。
雅思哈眉毛一横,凶神恶煞。
星德吓得浑身一抖,急忙腰弯得跟孙子似的,“是,儿子这就去瞧!”然后连忙退却,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
雅思哈忙呵呵笑着替儿子解释道:“德儿初为人父,自然有些不知所措,还请郡主包涵。”
宜萱面容冷淡地道:“很快就要第二次为人父了!”
一语出,雅思哈老脸上很是尴尬,的确关在佛堂里的郑秋黛的肚子也不小了,还有三个月便要生了。
这时候,西暖里突然爆出婴儿嘹亮的啼哭声,哇哇嚎得那叫一个厉害。
宜萱面色平平,倒是雅思哈紧张起来了。
这时,星徽道:“我去看看怎么了。”
宜萱微笑点头示意:“有劳子文了。”
西暖作为给盛煦的婴儿房,如今改造得花花绿绿,十分好看,可偏偏那个躺在紫檀木摇篮里的小家伙却扑棱着腿脚大声嚎哭着。
星德瞧见自己弟弟进来,急忙道:“三弟,我什么都没做呀!他见到我就哭!!”
星徽面色冷淡地走到摇篮跟前,低呵道:“闭嘴!!”
下一秒,婴儿的啼哭声戛然而止,方才那个小魔王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乖宝宝。
星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星徽淡淡道:“小孩子不乖,吓唬吓唬就好了。”
此刻在东暖的宜萱却陷入了沉思,低声自言自语:“有点奇怪……怎么好像星徽一来,盛熙就变乖了,他不在的时候,就格外爱哭闹?”
“郡主,您说什么?”雅思哈年纪大了,耳朵有点背。
宜萱忙笑了笑:“没什么,子文哄孩子似乎很有一套呀!看样子该叫他教教乳母们才是。”
雅思哈笑呵呵道:“犬子多亏郡主提携,才能进王府做伴读,郡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差遣就是!”
宜萱摆了摆手:“我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公爷怎么当真了?”
雅思哈见宜萱似乎此刻心情不错,便趁机忙道:“不知郡主打算何时回京呢?”
雅思哈的话刚落音,宜萱脸上的笑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国公府里,既有了郑秋黛,便无本宫!什么时候她走了,什么时候本宫就回去!”——她可没兴跟一个不入流的小妾斗来斗去浪费时间,要斗也得是嫡福晋这种重量级的才成!
“我就知道肯定是你出的恶毒主意!!”人未进来,咆哮声却已经贯穿了宜萱的耳膜。
随后,只见纳喇星德大步流星冲将进来,还有吴嬷嬷和玉簪急忙上前给拦住,否则只怕便要冲到宜萱床上了。
一旁星移蹙着隽秀的蛾眉,星月更是惊讶地嘴巴都成了o形,宜萱则抚额无语问苍天。
纳喇星德却死死瞪着床榻上的宜萱:“我就知道!!肯定是你逼迫阿玛,非要把秋黛送去青螺庵的!!当初你落水,秋黛又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这般不肯放过她?!!”
唾沫星子已然喷到了宜萱额头上,纳喇星德那张睚眦尽裂的扭曲面孔更是近在咫尺!吴嬷嬷和玉簪二人几乎都要架不住这位暴走的额附爷了。
“放肆!!”出声呵斥的是李福晋,原本她还想劝女儿看在熙儿的份上,考虑一下和额附重修旧好,不管怎么说,今日洗三,额附穿戴体面,表现得还算不错。
但是此刻,李福晋已然决定和自己的闺女站在一个阵线上了,为了一个姬妾,就敢这般无礼放肆,这种额附,简直是荒唐至极!!李福晋气得脸色都白了,当即便质问雅思哈:“勇毅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真真是叫人大开眼界啊!!”
雅思哈急忙一个箭步上前,二话不说便拎住了星德的后颈,便扬声吩咐公府侍从:“堵了这个孽障的嘴!给我绑了,押解回国公府!!”
宜萱取了帕子,擦着脸上那些叫人恶心的唾沫星子,便那么冷冷瞧着挣扎得张牙舞爪的星德,真是没有最极品,只有更极品,没有最脑残,只有更脑残!!
擦干净了脸,宜萱顺手便将帕子甩在了地上,冷冷看着雅思哈那张尴尬愧疚的老脸,“公爷,我敬您长辈。有些话,着实不想说得太不给您面子。只是今儿可是我儿子的洗三礼,大喜的日子,偏偏有人叫我不痛快!”
雅思哈忙躬身道:“还请李福晋和郡主息怒,一切都是犬子的错,日后自当严加管教。”
“严加管教?!”李福晋嗤笑出声,“公爷的意思,是以前没有严加管教了?!”
“这……”雅思哈讷讷,无以为言。
旁边的星月咬了咬牙,便上前道:“不是阿玛没有严格管教二哥,都是私底下太太惯着二哥太过了。阿玛这么一把年纪了,也着实不容易,还请李侧福晋不要怪罪。”
李福晋原本听着星月解释,稍稍舒缓了几分怒意,可那声“侧福晋”的称呼,叫李氏当场青了脸色。——她的确是雍亲王侧福晋没错,可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的也有资格以“侧”呼之的!!平日里,连嫡福晋都称呼她一声“李妹妹”,寻常不会呼以“侧”,如今倒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当头叫了一声“李侧福晋”!叫她如何能不恼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