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桂芬,干嘛呢?那么慢,快点把衣服洗了去!”薛桂芬的婆婆在屋里大喊着,让刚扫完院子想回屋的她不得不端起石墩子上面的大铁盆。
“这就去。”薛桂芬麻木着一张脸回道。
“你这是什么表情?让你干点活就哭丧着一张脸?欠你的?”她婆婆看薛桂芬的脸色不高兴就破口大骂,“天天什么也不干,光张着嘴等饭吃!”
“像你这种懒婆娘,也就是我当初眼瞎才同意你进了门!”
“多少好姑娘看上我家高峰,偏偏挑了你这样好吃懒做的!”
听着重复了不知多少遍的骂词,薛桂芬不为所动地端着大铁盆走到井边。
看着深不见底的井,她有了一种想跳下去的冲动,跳下去就能一了百了。
太累了,不光身体累,心更累,这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日子过得有什么意思?
但她又舍不得自己的三个孩子,她走了,来个后妈,还不知道怎么虐待他们呢。
她可是从小看到大,她娘家那边的两个后妈是怎么对待前面的孩子,每天不是打就是骂,饭都吃不上,有的还被撵去睡狗窝。
为了孩子,她也得坚持住,再等等,等老太婆死了她就能解放了。
薛桂芬安慰着自己,想着婆婆死后她的日子会过得多么舒心。
每天盼着婆婆死就是她活下去的动力。
“磨叽什么呢?”她婆婆如影随形般跟在薛桂芬的身边,监督着她干活。
“高峰出去上班那么辛苦,白养你这张嘴,你干这点活就一脸死了娘的样,也不嫌晦气。”
听到死了娘这样侮辱的句子,薛桂芬想开口反驳两句,又觉得算了,反正婆婆也是娘,就当她骂自己吧。
薛桂芬把冰凉的井水倒入大铁盆里,衣服瞬间浸湿,她拿起旁边的肥皂,在衣领和袖子处轻轻搓洗。
“你这个败家玩意,家里就这两块肥皂,你这么用能用几天?不挣钱一点儿也不知道节省。”婆婆盯着薛桂芬的动作,好像怕她能把肥皂吃到肚子里一样。
“不是自己辛辛苦苦赚来钱就是不珍惜,高峰天天累成那样,你也不知道心疼他,拿着他买的东西就可劲糟蹋!”
薛桂芬跟闷葫芦一样,一声不吭,机械地洗着衣服。
这个天用井水洗衣服还算可以,比秋天强。
她现身体不舒服那几天,用了凉水后就更难受,肚子上像是坠了铅一样,她的脸色也越来黄暗。
想当初,她也是附近村里有名的长相俊俏的,要不然也不会被城边上的刘高峰看上,嫁到这里。
出嫁的时候,她娘就叮嘱她不要像在家里一样使性子耍脾气,要和公公婆婆处好关系,听他们的话。
她是听话了,可得到的却是一天比一天严重的谩骂。
刘高峰刚开始和她好的时候还会替她说几句,现在看到她跟没看到差不多,婆婆骂的再难听,他也当听不见。
薛桂芬看着如枯树皮般的手,做姑娘的时候她还接过不少绣活,那时候她做的绣活是有名的鲜活。
她嫁过来后还想做些绣活补贴家用,但她婆婆不是指使她干这个就是干那个。
她的手粗糙的拿针都不像以前那么稳了,最后绣活也就搁下了,成了她婆婆嘴里吃闲饭的人。
“奶,我饿了。”五岁的小儿子睡醒了从屋里走出来。
“宝贝孙子,你醒了,奶这就去给你拿大白面馒头。”婆婆变脸跟变戏法一样,和孙子喜笑颜开地道。
“奶,我还想加上糖吃。”一听到大白面馒头,孙子的口水在嘴里打转,还额外提了一个要求。
“好,好,这次让你吃一勺。”
看着婆婆带小儿子去了里屋,薛桂芬的脸上好看了一点儿,虽然对她不好,但婆婆对孩子是没得说的。
只是儿子一有事情就找他奶奶,而不是像小时候那样先找她这个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