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京,鹊桥东岸口的宝池街头。
身穿青蓝色云纹锦袍,头戴朱紫冠,装扮的好似富家公子的楚天耀正与楚芷兰光明正大地行走在街道上。
楚芷兰梳双尾髻,头插曲型金钗,身着天青色,绣纹梅花的齐身榴裙,浑身上下都散着少女独有的青春与活力。
许是随同兄长并行游街,过于兴奋的缘故,她显得比往日还要来得活泼,那艳煞娇花的笑颜就没从她脸上消失过。
“我想吃小糖人。”
走到街头,她伸手一指不远处贩售糖画人的小摊,有些兴奋地拽了拽兄长的胳膊。
楚天耀莞尔一笑,满脸宠溺地点点头,牵起楚芷兰那晶莹粉嫩的小手朝小摊走去,示意那站在摊边的小贩给他拿几块糖人。
将小贩递来的精致糖人交到楚芷兰手中后,楚天耀朝拐角处藏匿着的傅少卿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地点点头,笑呵呵地走到摊边来,从兜中取出一粒碎银交到摊贩手中。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喜欢这些糖画小人?”
“嘻嘻……我就是喜欢嘛……”
楚天耀无奈一笑,只能任由妹妹喜滋滋地品尝着糖人。
没办法,谁叫自家的妹妹喜欢呢?他这个做兄长的也就只能宠着了。
……
顺江鹊桥之外,赵家大宅内。
起床用了早膳,换上官服正准备出门的赵嘉轩忽听到屋外传来匆匆脚步声,还不等他回神,那出脚步声的主人便率先开口了:“大人,属下有要事要报。”
赵嘉轩眉头一皱,回身看了眼来人。
只见对方身上穿着身武夫常穿的短衫劲装,体态尤为壮实挺拔,足足高出了赵嘉轩半个脑袋。
仅从此人的身材气质判断,眼辣之人便能知其定是军旅中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此人名为方恒,乃赵嘉轩之父赵敬龚从军时的亲兵之一,现如今退去了军身,被赵嘉轩召为府卫。
“什么事?”
“属下……属下方才去宝池街的珍药房拿药,意外……意外看见天颜了。”
“你……你说什么?”
“是真的。昔日属下为赵都督遣送公文时,曾意外在远处窥见过天颜,所以……所以属下敢保证自个没看错。”
闻言,赵嘉轩心下一惊,随后脸上露出亢奋的笑容来,“好……好……如此甚好,当真是天助我也,你这样……可以让外贸司的棋先动起来了……”
阴笑一阵后,他将嘴附到方恒耳边细细交代了许久。
方恒频频点头,不时吸气,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对了,你去办事前先找人去卫府通信,知会卫学仁立马过来见我。”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赵嘉轩哼着小曲朝屋外走去,脸上的笑容愈得意,眉宇间透露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欢愉之色。
“遇着什么事了?怎得这般开心?”
赵嘉轩这一反常态的欣喜姿态自然引来了他妻子杨氏的注意,后者有些不明所以地走到他身前来,格外贴心地抚平了他衣领上的褶皱。
“刚不还急嚷嚷着要出门去府衙办差呢么?怎么这会儿不慌不忙的?”
赵嘉轩笑着拍了拍妻子的细肩,“我方才已经让方恒出门去找府尹告假了,今儿个我就不去府衙当差了。”
杨氏闻言有些惊讶地捂了捂嘴:“真的假的?你这满脑子官司的痴人还有主动向上官告假的时候?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赵嘉轩温和一笑,“今儿个有客人要来府上拜访,为夫只能暂时搁置公务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你不说今儿个要带孩子去他们大舅那玩吗?照我看,这时辰也不早了,你跟孩子们也该出了,记得,出府后好生注意安全。”
杨氏没好气地白了丈夫一眼:“一说府上要来客你就迫切想着赶我出去,怎么的?你要见得是女客啊?怕我见着不方便?”
赵嘉轩无奈地耸耸肩,解释道:“你说的什么胡话,我是想着男人间谈话你个妇道人家在场不太方便……”
“而且这待会儿要来的客人你也认识,是卫学仁。”
“卫学仁?”杨氏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是海哥的二弟?这……我可听说他跟海哥一向不对付,你……”
“他是跟他哥不对付,又不是跟我不对付,你啊,就莫操那么多闲心了。”
“……行吧,你有分寸就好。”
夫妻两人说完话后,便见杨氏转身离开了后院,她顺从了丈夫的意思,带着孩子与下人们出府了。
见妻子离开,赵嘉轩脸上的笑容忽然收敛,他伸手招来下人去准备茶水,遂只身一人来到了前院外堂,等待着卫学仁的到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嘉轩总算听到外堂门外传来了脚步声,闻讯的他轻放下手中茶杯,刚好同跨槛而入的卫学仁对视,笑呵呵地说道:“学仁来了?”
卫学仁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作揖道:“学仁见过轩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