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帝吃惊道:“梁卿有爹娘?”
沈海笑道:“哎呦皇上,谁没爹娘!”
靖康帝道:“朕是说,她爹娘竟在世?怎么之前不见替梁卿——就是王大奶奶出头?”
沈海道:“这个老奴就不清楚了。”
说话间,圣驾已到坤宁宫外,只见宫中灯火通明,宫女和內侍们身影晃动,隐隐传来说笑声。
靖康帝笑道:“这么热闹!”
皇后忙出来接驾。
靖康帝扶起她,笑问:“皇后做什么,这么晚还在忙?”
皇后道:“就要过年了,臣妾正再次核对宫宴的菜单,写了些春联、福字,年下的赏赐也要分……”
她一口气说了许多事,靖康帝听了本不觉什么,但进入殿内,见桌上铺着红纸,一个“福”字刚写完;宫女太监们正在分派对联、窗花剪纸,并各色荷包香囊;空气中还飘着各种点心的香甜气息,触目都是浓浓的年味,顿时精神一震,挽袖子道:“还没写完?朕来写!”
皇后眼睛一亮,期盼地看着他道:“皇上若写,不妨多写几个,分赐给王公贵族,使他们沐浴皇恩。”
靖康帝高兴道:“有理。朕便多写几个。”
于是,他往大紫檀桌案后一站,早有宫女准备好墨,他便挽起龙袍袖子写起福字来。写完福字写对联。开始,皇后站在他身边看着,后来却走开了。
靖康帝抬头寻找皇后,心想这正是红袖添香的时候,皇后怎么走开了?虽然有宫女伺候,到底不如帝后配合来的美妙。却见皇后在一旁坐着呢,正看什么,手里握着,仔细审核,不时勾一下,或者添一。
靖康帝走过去一看,是菜单。
他忙问:“这些皇后也亲自过目?”
皇后道:“是。年三十皇室家宴,要请的本家亲戚、菜单,都要仔细了,若错一点儿,得罪了人还不知呢。臣妾未出时,常跟母亲做这些。今年事多,若皇上想给某些功臣体面,也可让人赏菜下去,是人情,亦是恩宠……”
靖康帝听得大震:这些事宫中每年都做,他从未关注过,自有人张罗了按规矩行事。今日听皇后这么一说,倒像普通百姓人家一样,走人情、请客送礼、分赏赐。他们是这皇宫的主子,就像民间的夫妻一样商议着过年,量入为出、筹划来年,谨慎地经营君臣关系。
这样的深宫生活才生动!
他连声道:“好,好!朕的皇后很会过日子。年三十,朕要给剿灭反贼有功的功臣赐年菜,还有福字、对联……”他这里说,皇后早执记录下来。
沈海见帝后高兴,忙笑道:“皇后娘娘,皇上还未用晚膳呢,先用了晚膳,再忙这些吧。”
皇后吃惊道:“怎还没用膳?”
急忙命人传膳。
靖康帝在皇后陪同下用了晚膳,兴致不减,接着忙这些琐碎事,一边同皇后唠家常——宫中的家常。
“皇后,咱们初一请谁?”
“臣妾拟了折子,请皇上御览。”
“嗯。咱们不用出去走亲戚?”
“皇上想出宫?”
“朕想呢。皇后可想?”
“那去誉亲王府吧。也可去玄武王府和朱雀王府看看,两位王爷出征了,皇上该抚慰其家眷。元宵节在皇城南门看花灯,与民同乐,去一去反贼谋逆的晦气……”
靖康帝便看着皇后笑,心想:“谁说皇后刻板无?皇后真真有情操,在宫中也能过的有滋有味。”
他柔声道:“皇后,安寝吧。”
皇后触及他明亮的目光,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其后几天,朝堂如往日一样繁忙,其中几件大事:一是赵寅和张伯远婚后要返回边疆,紧急准备军务。二是郑基婚后第二天便去了京郊军火研制基地,试制式军火和机动车,连王亨也去帮忙,因为他长于计算。三,命大理寺卿林平为钦差大臣,去往荆州;刑部右侍郎庞真为钦差大臣,巡查岷州,清理反贼余孽、整顿地方吏治。四,命奉州布政使王诚总揽西北官道工程。五,礼部全力筹备明年春闱大比,选定主考官、副主考等。
这其间还夹着谢耀辉整顿京城吏治,雷厉风行地破了两宗大案,惩治了权贵,真是哭的哭、笑的笑。
腊月三十这天,靖康帝兴致勃勃地命人给各王公大臣府邸送福字春联、赐年菜。
中午,朱雀王赵衡从北疆飞鹰传信到达。这飞鹰传信一般用于传递重大军情,以防万一出差错,八百里加急随后,让朝廷两厢对照做决策。
那时,王亨还在城外,靖康帝看信后,急命人宣梁心铭入宫,还有赵寅、张伯远和忠义侯。
朱雀王的信中,夹着一封苏熙澈的亲信,用极小的字,将他出使安国的情形精炼叙述,包括安国的局势,以及他在乌兰克通行挑拨之计、借梁心铭之名震慑安国、弹《十面埋伏》施加心理压力等。安国众皇子纷纷出手。近日,玄武关和金州都出现了不明人物,企图截杀四皇子秦伊凡。还有,三皇子秦非凡刻意同大靖交好等等。
苏熙澈将消息传给朱雀王,朱雀王又将消息传回京城,让朝廷明晰安国局势,制定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