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毓神色一敛:“柳兄万勿折杀小弟。圣上常与民同乐,微服私访佳话天下皆知。云某微末之身,岂敢惊扰店家,饮食殊异?”
大掌柜忙忙赔笑:“公子放心,绝无此事。”
张屏肃然:“方才我与柳兄吃饭时,看的菜单,用的碗筷,都与跟云公子吃的这顿不同。”
该死的竟到处有埋伏。大掌柜再笑:“因为……雅室器皿,与大堂不同。如此,也多了些费用。”
云毓看向两个门客:“是那几个闹事的人不愿多出银两,却要加菜?”
门客道:“不是,他们掏了老大一锭银子出来。”
大掌柜迅速接腔:“回公子话,小店珍稀食材一向备得不多。今日实实做不出了。”
云毓微蹙眉:“然,云某所点菜品并无什么奇异珍味。”
管事亦正色:“方才我与掌柜去厨下观看,各样菜品都备了不少。二位贵客与我家公子这一顿应吃不尽的。”
大掌柜道:“小店菜色,尤其雅室客人特供菜品,虽看似寻常,所用高汤配料皆是秘制,少一味,滋味便不对了,不敢糊弄做与客人。”
云毓唇角一挑:“你倒擅应对。不知何等秘方,比之明前雪和春波绿的食材,哪个更难备些?”
大掌柜面露尴尬:“这……不好比较。”
云毓淡淡道:“想你也难答。请你们东家来与我说说罢。”
大掌柜面色更艰难。
这时外面又是一阵喧闹,管事再出门探看,一个随从附在其耳边低语几句,管事返回室内道:“公子,似是那几个客人又在大堂里闹,要买下酒楼,让店家给他们个报价。”
云毓微笑:“看来大掌柜必要请动贵东家了,报价须得店主开口。”
大掌柜作揖:“公子见笑了,东家并非日日都在店里,小人只是在店内照应,也不知详细行踪。”
云毓哦了一声:“贵东家与通达客栈的老板原来是挚友,约着出门了?他那边的掌柜与你的说辞竟一致。”
大掌柜连连否认:“绝不是,绝不是。我们东家与通达客栈的老板平日少有来往。乃小人不会回话,请公子责罚。小人前日曾听东家说,要与老夫人一起去五台山上香,这两天都没来店里,故小人斗胆猜测,东家已经动身了。”
云毓悠悠道:“出远门都无需多叮嘱你们,贵东家对诸位挺放心。”
大掌柜瑟瑟刚要再答话,张屏出声:“近日凡出入县境者,皆需在城门记录姓名,验看文牒。店主有无出行,一查便知。”
大掌柜脊背一僵。
柳桐倚自袖中取出一块令牌:“在下今为一案,正也有几句话想请教贵东家。以此大理寺稽令为凭,不知能否请动店主一见。”
大掌柜闭上双眼,深深一拜:“小人立刻去寻东家。一定速速前去,请大人与公子宽坐。”转身急急一头扎出了雅间,几名小伙计也随之而去。
待他们奔远,云毓向那两个门客道:“今日多劳诸位。”示意左右带二人下去打赏。
张屏起身一礼:“多谢云公子。”
云毓爽朗道:“区区小事,何须言谢。小弟正也闲着无趣,能跟着见识二位查案,甚是有幸。”
管事询问:“公子,楼下的人,是否可以撤了?”
云毓颔首,柳桐倚又抬袖:“云公子今日布置皆人才也,尤其那几位客商,在下与芹墉兄方才在外面用饭时,即见此三人看似混闹,句句点中案情关键。着实聪慧。”
云毓笑道:“能得柳兄称赞,这几人必要重赏。”
管事的神色却微变,云毓扬眉:“有事直说无妨。”
管事抱拳:“禀公子,那三个闹个不停的土匪,不是咱们的人。”
云毓微怔。
管事恭敬道:“小人一共布置了三桌在大堂,方才来回话的两人是一桌,另有几人在墙角大桌,还有两人正好挨着那三人坐。本是他二人要按照张公子的布置,先点菜并敲打店家,另两桌附和。不想这三个汉子先闹起来了,他们就见机行事,跟着和了两句。”
云毓转而看向柳桐倚和张屏。
柳桐倚微蹙眉:“我与芹墉兄并未再拜托他人,这几人我亦从不曾见过,绝非大理寺的。”
张屏道:“也不是县衙的。”
云毓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怪了,那这三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