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观觑了他一眼,隔着征夫队伍望向明宝清,等人?走过,他缓步踱过来,问:“是你告诉卫五郎可以以残缺之身谋色役的?”
“他会留在长安充任吗?”明宝清好奇问。
“竟是某看走了眼不成,还以为小娘子会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朝廷此番征丁是为徭役还是战事?若为战事,卫二郎会去辽州还是碛西?”
严观与明宝清各说各话,看得旁人?面面相觑。
征夫的队伍越走越远,明宝清收回?目光,不解地望向严观。
“征也征不到?你们头上,问这么清楚做什么。”严观这样说,却又很快道?:“碛西近来不太平,他这一波应是去陇右护鳞军旗下,五尺七寸以上者为兵卒,以下为杂役伙夫。”
‘卫二郎六尺有余,定是做兵卒了。’明宝清四下瞧了一圈,卫家人?早都收起了做戏般的不舍神色,怀着一种窃喜的心?情回?家去了。
唯有卫二嫂拖抱着孩子,哭软了身子。
严观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很平静,应该是无从知?晓明真瑄也在陇右护鳞军中?,他犹豫着要?不要?说时,就听明宝清道?:“我只是转述了布告上的恩令。”
“这恩令能榨出?的油水不少,好些里?正、坊正欺百姓不通文墨刻意瞒改,自设门槛企图索贿,我两日抓了不少,但总有油滑的漏网之鱼。”
明宝清挑眉道?:“如此清正?”
严观睇她一眼,就见明宝清展颜又道?:“好事。”
“小卒而已,只是依令办事。”严观抬眸看向晴好的天空,道?:“不过圣人?继承大统后,上下风纪的确为之一肃。”
明宝清一默,明宝盈见严观望过来,忙道?:“同沐圣人?恩德。”
严观这两日差事繁重,没有时间逗留,翻身上马时他又望向那间外观上大有改变的小院,垂眸对明宝清道?:“再会。”
明宝清已经同妹妹们牵手要?回?去了,闻言才?转回?一张笑脸,随意道?:“再会。”
“姐姐,小莲方才?偷偷喊我去陶家田里?采蓝草。”明宝锦仰起脸道?。
“今日也去吗?”明宝清问。
“嗯,小莲说既然难过也要?吃饭,那难过也是要?挣钱的,”明宝锦鬼鬼祟祟踮脚对明宝清道?:“小莲说,他爹前夜里?拿了斧头砍坏了半张桌子,逼得他们各房都拿了几个钱出?来,但这点钱,得用三年?呢。”
“那我也去,”明宝盈说,“你这绿裙上染的全是蓝。”
明宝锦提裙转了一圈,笑道?:“可我觉得染了好看呢。”
小妹有活干,姐姐们自然也不会闲着。
夏天只要?不旱,农活就还论不上紧迫,可也一茬接着一茬,十分琐碎。
种庄稼的忙着拔草,种果树的忙着疏苗疏果,而且天愈发热起来,众人?起个大早干农活,可没赶上一会,太阳就赶上来了,晒得后背脖颈火辣辣。
再有一项就是柴火,吃饭喝水沐浴,每日都要?用柴火。
孟家在青槐乡上是有些山头的,归属孟老夫人?的那几分山头上种了大片的桃树,由那三个逃户佃农一并打理。
明宝盈见过三兄弟好几回?了,黝黑的皮子,再加上走路总是低着头,所以都看不清长相。
他们有时候会扛些砍掉的桃枝下山做柴烧,偶尔落了几根在道?上,明宝锦和游飞捡了几回?,尝到?甜头,总是跟在人?家后头捡现成的。
“这块比我大腿还要?粗,怎么掉出?来的。”游飞拍拍自己的腿。
明宝清推着那块桃木滚了滚,道?:“是瞧咱们没那把子力气,特意遗下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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