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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节(第2页)

他没有这?么做,他呆住了,似乎是搞不明白当?下?的情况。

“伤口,好不容易缝上的,小心裂开。”明宝清有些恼,用指尖在?他面?颊上拍了一下?。

说是巴掌吧,太轻柔和怜惜,说是抚摸吧,又的确重了点?。

严观摸上自己脸,忽然咧嘴笑了,“哪里有伤口?再多戳几个出来。”

“疯了不成?”明宝清边斥边把?他那只好手扒拉下?来,塞进被?窝里裹住,不让他胡乱动弹了。

她居上一动,严观的呼吸就乱得像那祭礼场上被?箭雨搅浑的风,那重箭直插而上,连香案都能扎穿了,别提棉被?。

“这?用的什么麻药,脑子都麻成浆糊了,这?事倒是一点?不耽误。”

明宝清真是要被?气笑了,手掌掴在?严观脸上,他却?一下?就轻松了,只是还有些沮丧。

“我也想牵手。”严观很小声地说,唇瓣几乎没有动。

明宝清正用膝头碾在?他那只好手上,阻止他乱动,随口问:“同谁牵手?”

“同你。”严观倒是答得很快。

“我是谁?”明宝清又问。

“是明宝清。”严观连名带姓说得很清楚,随后又轻轻补了一句,“是元娘,是乌珠儿,是你。”

明宝清觉得有趣起来,小心将手撑在?他手臂两?侧,俯身问:“什么叫也想牵手?”

这?个问题却?令严观不高兴起来,他甚至偏过首,似乎是缓了一下?才说:“你们在?船上牵手。”

‘你们’这?词似乎滚烫,从他喉间吐露时就伴随着极大的痛苦。

明宝清怔了一下?,问:“我和谁牵手?”

“林千衡。”严观的眉头皱了起来,面?上的神?色比他剜出箭头时还要痛苦。

他此刻看见的是一叶纤长扁舟,是水面?上倒映着的绮丽灯火,是船上璧人携手看水中?月观岸上灯,是他二十岁行过冠礼后,打?算给自己的一个礼物。

那日是元宵灯节,天没黑他就守在?侯府门口等明宝清出门,但他先见到了林千衡,然后看着明宝清走出来,搭着林千衡的手上了马车。

这?一幕不过是痛苦的开端,但是严观选择继续跟下?去。

在?明亮的灯火下?,她的面?庞从没有这?样清晰过,严观终于?可以在?心里一寸一寸把?她描出来。

从马车到扁舟,从岸上到水中?,那璀璨的一夜漫长得像是横跨了严观的半生,像是一场他甘受的凌迟。

这?叶扁舟与金鳞池上的华丽画舫相比实在?简素,严观还记得她在?画舫上凭栏垂钓的样子,那时是盛夏,所以两?岸的山色浓翠,她也穿得清淡。

严观不知道那种衣料是什么料,不清楚那种颜色如何命名,他只记得她面?上粼粼反折的日光,照得她像一位镜中?仙子,美好又虚妄。

严观那时也和灯节这?夜一样,掩在?岸边的人群里慢慢走,悄悄看她。

盛夏的画舫绕山一圈,瞧不见了,而元正的扁舟则轻轻抵在?埠头石阶上,明宝清上岸时手中?那盏圆灯没有拿稳,一晃就掉进了水里。

那个圆灯是扁的,框架如一个可以掀开的圆形盒子,覆在?竹骨上的纸张是昏黄的,是一轮无可挑剔的满月。

明宝清中途曾把灯盖打开展示给林千衡看,严观也得以窥见其中?那盏小小的银台蜡烛,河上风大,未免蜡烛熄灭,所以只一瞬而已,灯盖就被?扣上了。

灯盖的纸面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寥寥几笔刻出来的光痕,就映出一只饱满的玉兔。

那盏灯是严观此生见过最简单灵巧的,他怎么舍得其沉在?水底?

“那个帮我捡灯的人是你?”

明宝清想起来了,那灯是她自己做的,也很喜欢,只是灯落进黑黑的河水里,一下?就灭了,方位也看不清了。

她不想别人为了一盏灯犯险,就打?算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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