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筠,你怎躲这来了?”宁朔抬脚跨入书房,在瞧见坐于书房内并手握信件的左云桉后瞳孔一缩,眼底闪过诧异。
“办正事!”沈如筠头也不抬道。
“我知道你是在办正事!”宁朔反手关上书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行至女子身侧,小声哼哼道:“我想问的是,你怎去了趟前厅不回来接我?”
说到这,他别有深意地瞥了左云桉一眼。
“你不是久未与我祖父见面吗,我瞧你们二人聊得很是投缘,便给你们留时间许久。”沈如筠看完一封书信,又拿起下一封,语气熟稔轻松:“再说了,你又不是头一回来我府上,以前不都是随意转,今日怎突然拘束起来了,还需得我去接你。”
闻言,宁朔莞尔,得意地瞥了左云桉一眼,捡起女子看过的书信翻阅,随后整张脸瞬间拉了下来:“你才升官,官服都没拿到手,他们便迫不及待想要搞你,这也太恶心了吧!”
末了,他伸手指向其中一个名字:“这个姓李的,今日下朝时才同我爹说,谁家能与沈国公府修两家之好是那人的福气,还说想请媒婆上沈国公府说亲,转头便骂你区区女子野心勃勃,不配官居四品,更不配承袭国公之位?”
“还有这个姓黄的……”
“不妨事!”沈如筠翻看完最后一封书信,面不改色道:“他们背后想说什么是他们的事,我们需要做的,不是堵住他们的嘴,而是打断他们伸出来意图做乱的手。”
对她有意见可以,看不上她这人的行事做派可以,敢阻碍她的仕途,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可是这么多人……”宁朔指着信纸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表情很是难看。
若只是三五个人瞧不上她,自然是好办的,可这么多人想要将她拉下马,她当真应付得来?
“这些大人,可都有女儿!”沈如筠唇角微微翘起,在好友费解的目光中别有深意道:“水彤她,应当快来了。”
“和水彤有什么关系?”宁朔不明所以道。
“崔大小姐今日得封女医官,必定又叫好些人惊掉下巴,若如筠在事后有意提拔女子,你觉得,那些大人是想着继续与如筠作对,还是更想让他们的女儿在如筠面前得脸,日后也如崔大小姐那般以别样才华封得一官半职,为家中兄弟铺路。”左云桉幽幽答道。
闻言,宁朔双眸骤然亮起:“他们对如筠心存不满,无外乎认为如筠给天下女子做了不好的表率,会引导女子和他们抢官位,可若是,得利的是他们,他们自然会权衡一二!”
“额外加设的女医官,可没有挤占他们现有的官位。”沈如筠淡声提醒道。
她同陛下额外求来这个恩典,除了不愿好友埋没于自己身后,亦是为了对付那些看不惯她的官员。
朝中文武百官,哪个没有女儿,又有哪户的小姐腹内没有点墨水?
只要有了希望,人便会动摇。
官职越低的,家中儿子越不争气的,便越想靠女儿为自己为儿子搏一搏前途,官职越高的,对儿女的教养投入得越大,又岂愿落于人后?
哪怕高位压迫低位,让所有人家的姑娘都避着她沈如筠走,也总有心怀大志的姑娘不顾一切投奔她,届时,那些自以为是的文武大臣该乱的还是会乱起来。
“妙啊!”宁朔听出了好友话中之意,当下重重一拍掌,激动道:“你这阳谋,简直无解。”
“呵!”沈如筠莞尔,抬眼看向紧闭的书房门:“水彤来了!”
声落,屋外脚步声逐渐清晰,很快,女子元气满满的声音自院中传来:“如筠呢,她在哪,我要立即见到她。”
“回崔大小姐,我家小姐现在书房。”丫鬟恭敬答道。
“多谢!”崔水彤冲丫鬟颔,而后提着裙摆奔向书房:“如筠!”
她一把推开房门,整个人如装了定位般直直扑入好友怀中,并噘嘴在对方脸上用力亲了口:“如筠,我爱死你了,你知道吗,陛下封我为从六品的女医官,月俸十二两半,十二两半啊,我爹娘平日最多不过给我二两月钱,我如今月俸十二两半,我身边的丫鬟都能在京城里横着走了!”
“你以前月钱虽只有二两,生意的进账却不在少数,至于这般高兴吗?”沈如筠失笑,抬手用力将人扶住,避免好友过于激动从自己怀中翻下。
“那不一样,生意是你的产业,只是记挂在我名下,归根究底我花的是你的钱,可我现在自己能赚了,还是十二两半!”崔水彤激动言罢,自好友怀中跳出,原地转了两个圈:“我也当官了,我也当官了,哈哈哈,你是没瞧见我爹的神情,他快酸死了,他说我仕途比他还顺,当年他十七岁时还在南方的乡县里做七品官。”
“这叫什么,这就叫选择大于努力!”
转完两个圈,她这才后知后觉现,屋内还有两个大男人。
崔水彤看看一脸无语的宁朔,又看看神色温和面带笑意的左云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抱歉,失态了,叫二位看笑话了。”
“崔大小姐乃性情中人!”左云桉言罢,缓缓站起身,冲女子拱手作揖:“恭喜小崔大人升官,与沈大人成为大周朝的并蒂双姝!”
“并蒂双姝?”崔水彤两眼放光,唇角恨不能翘到天上去:“这称呼,还怪好听的!”
“嘁!”宁朔龇了龇牙,有些不高兴道:“你听他夸,你是医官,又不上朝堂,如何能与如筠成为并蒂双姝?”
“若没有水彤帮忙,我不会有今日。”沈如筠红唇微启,声音中透出几分冷意:“宁朔,崔水彤是我沈如筠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是与我并肩多年的伙伴,不是拿刀砍人才叫本事,我只能定人死时,她却能改人命数,真要论起来,她的本事比我厉害!”
“如筠!”被打击得有些蔫的崔水彤瞬间振作精神,一把抱住好友脖颈对着她的脸亲了又亲:“呜呜呜,我爱死你了,若我是男子,必然以身相许!”
末了,不待好友回应她又道:“要不你娶了我吧!见过你这般强大的女子,我早就对男人不感兴趣了!”
“小崔大人!”左云桉疾呼一声,面皮微微涨红:“在下情敌已经够多的了,若再加入女子,在下怕是要日日提心吊胆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