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财点了点头,张傲天沉思片刻,行前几步,叫道:“老王婶,您可好啊。”
那老婆婆倒是吃了一惊,然后用很迷离的目光有气无力地看着他,“你是……”
张傲天道:“老王婶,怎么,您不认识我了?”他一上来,就装做和老王太太相识,这样老王太太自然会在记忆中寻找和他接近的人来。
老婆婆摇头,“你……你是……”
张傲天道:“咱们以前是一个村的啊,我小时候你常给我摘瓜的啊。”他猜测,这老王太太一定给小孩子们摘过瓜的。
老婆婆又想了想,试探着问,“你可是姓李?”
张傲天一脸兴奋,“是啊,您认出我来了?”
老婆婆叫道:“那你是李小二?狗蛋子!”
张傲天心中道:“晦气,叫什么不好,偏叫狗蛋子!”脸上却还是笑着,“老王婶,我是小二。”
老婆婆抓住张傲天的手,眼泪直流,“自从你们家搬走后,八九年没见了,你长大了,不过眉眼都没变,我第一眼其实就看出来了,只是没大敢认。”
张傲天心中暗笑,口中道:“老王婶,老王叔呢,怎地没见?”
老婆婆听得此言,泪如泉涌,别过身子去,“你老王叔……只怕你今生都见不到他了。”
张傲天忙问道:“他怎么了?”
老婆婆道:“你老王叔,还有俺家你虎子哥,现在全在县衙的死牢里。”
张傲天奇
道:“他们又不惹事,怎会关在死牢中?”
老婆婆抬起头来,望着那大片的瓜地,道:“那就是因为这十八亩的瓜田。”
张傲天心道:“果然如此!”口中道:“老王婶,难道还真有人强占这十八亩瓜田么?那你们怎么不去报官?”
老婆婆道:“你老王叔,就是因为去报了官,所以才会被关在死牢里。”
此言一出,张傲天只觉怒极,大声道:“难道是这海州卫镇抚司的问题?就算是又能如何?老王婶,你别怕!我现在在一个大户人家里面做事,我们的老爷和巡抚都司都是朋友,你把这个案子越级上告,连同这海州卫的官一起办了。”
老婆婆哭道:“你说的容易啊,官官相护,如何告得?况且,你不过是一个下人,又能有什么法子?”
在明朝的时候,辽东实行的是卫所制,全辽最大的行政单位就是辽东都司,负责全辽军政,正二品。而在都司下面,全辽共划分为二十五个卫,而卫的长官是正三品,负责各卫军政,至于各卫都有镇抚司,是专门处理案件的。张傲天虽说没将这区区海州卫的官员放在眼里,可是在这老婆婆眼中,那都是“黑天大老爷”!
张傲天淡淡道:“太阳能够照到,便有办法可言。”取出一锭金子,放在她的手里,“您放心,我家老爷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只要你相信我,我一定能为你平冤昭雪!”
老婆
婆看了看金子,又看了看张傲天,似是信了几分,猛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的确,她本来对这“王小二”是丝毫没有指望的,可是此刻见了这么大一锭金子,那她还敢怀疑“王小二”的实力?
张傲天大惊,连忙将她扶起,道:“您这么大把年纪,又是长辈,叫我如何受得?您只管说来便是,天底下总有讲理的地方。”
老婆婆叹道:“我也不求这十八亩瓜田了,只要能让衙门把你老王叔和虎子哥都放出来,我就不求别的了。”
张傲天道:“老王婶,究竟是什么人要强占这十八亩瓜田?”
老婆婆叹道:“就算告诉你又能有什么用?要想伸冤,除非进京去告御状。”
张傲天道:“真的?难道还没有天理了?老王婶,要是真的去告御状,我替你走一趟!您尽管说便是!”
老婆婆道:“别说是镇抚,就是卫司,都司又能如何?强占瓜田的是一品大员,辽东将军,谁敢说个不字?”
张傲天听到这里,面色猛然一寒,“胡说!”
他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按照这老婆婆所说,强占瓜田的人居然是自己的父亲。
张傲天的父亲张炯是身兼辽东都指挥使和辽东总兵二职,都是正二品的官级,而这个昏昏沉沉的老婆婆不晓得也属正常,但在辽东来说,的确没有比张炯更大的官了。
老婆婆哭道:“就是那个张将军,他就是辽东的土皇帝!”
张
傲天再也无法忍耐,喝道:“你胡说,你收了谁的好处,敢在这里编排故事,坏我将军府的名声?”
老婆婆吃了一惊,“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张财见此情形,大声叫道:“我们将军公务繁忙,哪有工夫儿理会你这几亩烂地?你造谣选错了对象!睁开你那昏花的老眼看看,我们少爷就是张将军的公子!我看你纯粹就是在找打!”
老婆婆双脚发软,摔倒在地。
张财继续叫道:“说,是谁指使你的!”
张傲天更是心头火气,右手抬高,马鞭扬起,就待挥将出去。
这时候只听一声娇喝,“不要打人!”接着张傲天右腕一麻,马鞭已落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