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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是在谋划。”李乐知坦诚的说,“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说:“这一世,我已经决定自私自利的活,不去在意什么家国大义,看的顺眼的人就帮一把,看不顺眼就让他遭遭报应,就这么简单。”
什么这一世?难道还有上一世?
……小小年纪说话高深莫测,李黎未也不知道信了没有,他说:“其实你待在宫中也不必担心李玄盛找你麻烦,我可为你解决这事。”
“不必了。”李乐知看着他说,“接下来你也够忙的。”
“什么意思?”李黎未问。
“立储,现在朝野内外都在议论此事,太常卿慕容道全说要祭天替陛下祈福,问天命所属,光是这件事就有你忙的了。”李乐知意味深长的说。
李黎未脸色未变,一如往常的平静:“立储之事,于我关系不大。”
“哦,是吗?”李乐知的反问并没有想要答案,她说,“那你为何来京城呢?”
李黎未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李乐知支使梅夏开始收拾东西,而后一路将她送出皇城。
重归太学的李乐知明显能感觉到上舍氛围的变化,在太学内读书的学生年龄不等,在这个专为世家贵族开设的上舍之中,男子二十加冠之前,女子定亲之前,都能在里面学习。
李乐知最初醒来的时候,上舍热闹非凡,肆意风流的郎君,高贵矜持的贵女,大家将太学当成是进入官场前的社交场所,展示着自己的长处与个性。
可随着一系列事情发生,霍岁安的淡出,关百泉之死,北疆战乱,到现在永平帝昏迷,这群靠近权力中心的郎君贵女们敏锐的感到了不对劲。
平静的朝堂之下暗流涌动……或者说,正在经历暴风雨前的宁静。
当李乐知回到课室的时候,众人不自觉的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也是在此时,所有人发现,从前平平无奇毫无存在感的李乐知,如今眉目平静姿态高雅,整个人犹如褪去了剑鞘的宝剑,散发着不可言说的锋芒威仪。
然而发生了变化的不只是他一人,还有慕容濯。
原来的慕容濯不算孤僻,但很少参与到宴饮聚会之中,他不喜欢吵闹,对酒色的兴趣也不大,对人温润有礼却冷漠疏离,加之一副好容貌,才会有“玉郎”之称。
可是最近他忽然开始与京城世家亲密来往,他的父亲慕容道全也莫名其妙成为各个世家的座上宾。
要知道,自十几年前慕容道全放弃家主之位一心修道,从朝堂的权力中心退至掌管礼仪祭祀的太常卿,虽然说依旧在九卿之位,但权利和地位已然不同。
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重新高调起来,重回京城的社交中心。
李乐知坐在座位上,看着慕容濯前呼后拥的走入课室,一改从前矜贵自持的玉面,带着淡淡的笑容与人交际,就觉得格外有趣。
有些人真的很有意思,你无论如何揭开他的老底,他总能装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戴上一层又一层的伪装,演的真心实意,差点连自己都要骗过了。
裴朔拿着书卷走进课室,看见李乐知也是微微一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关键时刻从宫里出来,好在他现在也是喜怒不形于色,淡定的坐在案桌后,开始今日课程。
他是个非常识时务的人,不论永平帝醒着的时候对他多么亲近,他都能够清醒的摆正自己的位置,在永平帝昏迷后,他也没有着急想办法保住御前的地位,而是退回太学继续教书,明哲保身,静观其变。
今日课毕,裴朔再次在走廊上“偶遇”回校舍的李乐知,这里人来人往,他大方的行礼。
“公主,许久不见。”裴朔俯身说。
李乐知回礼后说:“裴先生别来无恙。”
“说起来上次蒙裴先生招待,吃了顿好的,我想着有空回请你们一次。”李乐知脸上挂着浅笑,不热络也不疏远,“也叫上石先生一起,与他聊天实在是有趣。”
“好,不知公主何时有空?”裴朔从善如流的问。
“就这几日吧,劳烦裴先生替我组局,地方就定揽月楼,届时与石先生约了时间,通知我便可。”
李乐知没有多说,微微颔首后就离去了,裴朔站在走廊上目送她离去,回身后见到慕容濯站在不远处,神色不明的看向这边,他见裴朔看过来,淡定的移开目光,走开了。
从宫里出来的梅夏明显放松了许多,李乐知眼见她轻快的放着晚食的饭菜,脸上的笑容也更真切。
“梅夏,从宫里出来很开心吗?”她问。
“是呀。”梅夏条件反射的回答,又觉得这样说似乎不太好,抱着托盘小心翼翼的找补,“奴婢没有说宫里不好的意思……只是宫里人多,说话行事都需小心翼翼的。”
“我知道。”李乐知叹了口气,“我也觉得外面好。”
“只不过不论是里面还是外面,麻烦事都不少,只是出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这句话梅夏不太懂,但是她知道自己不需要懂,公主行事自有她的道理。
是夜,外间的梅夏沉沉睡去,李乐知寝室的后窗微微松动,有人用长匕首将窗栓抵开,轻手轻脚的跳了进来。
他小心翼翼的落地,然后单手拖着窗户轻轻合上,转过身去,还未适应黑暗的室内,便见到卧室内凭空亮起一豆微弱的烛火。
李乐知单手拖着烛台坐在床沿,看着身着黑衣的少年,饶有兴致的问:“大晚上的,有何贵干?”
来人猛地一惊,他本来就万分紧张,坐在床沿的白衣少女冷不丁的开口,更是将他吓了一跳,虽然他的目的本来就是寻李乐知,但是没想到,这一切居然被李乐知发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