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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4章（第2页）

后来，那个小太监没有死，但他得到了明武帝这句批语。

“妇人之仁，不堪大用。”

这句话的连锁反应是，在北郊避暑行宫中住了好几年的皇后回宫，她将长乐宫所有的宫人拖到大殿外杖责，然后将那个犯了忌讳的小太监，包括所有负责李黎未衣饰的内侍全部杖毙。

面对惊恐的几乎要落泪的李黎未，慕容丽华只是淡淡的说：“我族尊荣，皆系汝身。”

这是他记住的第二句话，他并不是他自己，而是慕容家尊荣的象征物。

李黎未第一次体会到了皇权，明武帝的一句话，就能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让慕容丽华如此大动干戈，只因为这短短的八字，与“大用”相关。

这就是皇权的力量，也是皇权的诱惑。

五岁的李黎未尚意识不到什么叫做“地位”，先感觉到了“恐惧”。

长乐宫的那些熟悉的宫人，全部都变成面目模糊，发出凄惨哀嚎的血肉。

如人间地狱的惨烈景象，被留在了每一个阴暗的角落，夜晚的宫墙，无人的房间，灰暗的穹顶。

他只要闭上眼，就能看到鲜血淋漓的宫人躺在地上，立在墙角，阴鸷怨毒的看着他。

乖巧的李黎未忽然变得暴厉乖僻喜怒无常，上一秒安静，下一秒会忽然尖叫摔打东西，不让任何人靠近，甚至像是野兽般撕咬来人。

消息被慕容丽华牢牢的锁在长乐宫中，她想了许多办法，找太医，游医，甚至是巫医。

李黎未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宫殿中，每日都有陌生的面目围绕着他，他越来越害怕，越来越暴躁，之后甚至是需要用锁链捆住，日日被灌药才能安静一会。

只因这些长得奇形怪状的人围绕着他，面目模糊，发出难懂的嘶吼，一惊一乍，让他恐惧非常。

母亲也只是远远地站着，他尽力想要看清她的脸色，可是心中滚滚乌云落下惊雷，泼天大雨嘈杂落下，让他什么也听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终于有一日，长乐宫看守疏忽，李黎未逃了出去。

他穿着素白的中衣头发散乱，仗着人小在树丛假山间穿梭，身后喧哗的宫人追上来，他慌不择路的四处奔袭，前方有人发现了此处的骚乱，便围了过来。

李黎未癫狂至极，他猛的扑出去，撞入一人的怀中，然后疯狂的挣扎撕咬，发泄心中所有的狂躁恐惧。

内侍们高亢的尖叫，四面八方冒出来的手拉扯着他，让他更加害怕。

他张嘴牢牢的咬住身前的人，直到尝到了血腥味。

“安静。”有人轻声说，“都给我安静。”

女声轻柔却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不顾手臂上的疼痛，完全的蹲下身子，将李黎未抱在怀里，两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温热的人体将李黎未包裹起来，

像是为他套上了一层柔软又坚固的壳子，隔绝外界所有的声音。

“别怕。”她空着的手从他身后绕过，盖在他的耳朵上。

瞬间所有的喧嚣都变得遥远，他只听见耳边的女声说：“不怕不怕，娘娘在这里。”

李黎未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尝到血味后，自己也愣住了，他缓缓的松开嘴，从未被人这样大胆的搂抱，双手无措的垂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