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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兵事由霍将军指挥,温大人既然怕死,为何不躲进学宫,等着好消息便是。”霍岁念是霍家嘴皮子最利索的,回嘴根本不用过脑子,“武将的事情文臣就别插手了,纸上谈兵贻笑大方。”
“放肆!这是京城显贵之地,外有无辜平民,内有皇室百官,学者大儒,这与你们往常打仗不一样,他们不是你们的士兵,岂可随意推上去送死的!”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送死?”霍岁念厉声说,“在你的眼中,难道打仗就是送死吗?我霍家的将士个顶个的精贵,即使是普通士兵,也是家中的父兄子侄,难道他们的命比别人低贱?”
“刀剑无眼,战场残酷,你们往日站在朝堂之上夸夸其谈,现在怎么就怂了?怎么,你们的命就是比别人更值钱?”
“你!你!”温鹤气的说不出话来,这般莽夫如何掌兵打仗?如今还要决定他们的生死,他可不想把性命交于竖子之手。
“报!叛军偷袭南门!”有个小兵三两步登上门楼。
霍岁念眉头一皱,立刻闭嘴转身就走,临走时将蠢蠢欲动的霍岁安按下:“你在这保护父亲,无论发生什么,护父亲平安。”
霍岁安站定在原地,点点头。
“霍将军!这便是你霍家的家教!”温鹤气的胡须翘起,伸手指着吵完就跑的霍岁念。
霍岁安往前一步,挡在霍英身前。
“好了!”谢夫人蓦然出声呵斥,“大敌当前,大男人如同妇人般口角,没个轻重缓急!”
这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穿着便于行动的窄袖,随手抽出佩剑架在慕容丽华肩上:“慕容濯,你听着,速速退兵,不然就拿你这亲姑姑祭旗!”
“谢夫人。”慕容濯看着她说,“按辈分来说,您算是我姨母,如果您愿意弃暗投明,归降于我,我可保你一命。”
“慕容濯,我谢家赤心报国,不求名垂千史,但求问心无愧。”谢夫人说,“你娘虽然早逝,但是这些道理定是教过你的。”
慕容濯听到她提起谢白英,嘴角轻抿,有一瞬间的停滞。
但是很快便调整过来,他的眼睛平静无光,就像是无星的暗夜注视着慕容丽华和谢夫人:“要杀便杀,反正你们都得死。”
谢夫人没想到此子如此冷心冷性,刚要想别的法子拖延一二,便见慕容丽华猛然挣扎,把嘴上的布带蹭掉,趴在墙边大喊:“不能杀我!我不能死!濯儿救我!我是你娘,我是你亲生娘亲!”
此话一出,满墙皆静。
“我娘乃谢氏谢白英,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自称我娘。”慕容濯面色不变,他长臂伸展,居然挽弓搭箭对着慕容丽华,“你这贱人,为活命在这胡言乱语颠倒是非!”
箭矢飞速射向慕容丽华,然后被一柄寒光四射的剑斩断。
方才还端庄飒爽的谢夫人,出手惊人,不但利落精准斩断飞箭,还力大无穷。
她抓着慕容丽华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提起来,阴仄仄的说:“你说清楚,慕容濯是谁的孩子?”
谢夫人名为谢晨歌,她与谢白英,先娴妃谢妍淳同为谢氏娘子,二十多年前入京,因谢家男丁皆年幼,无法入朝为官,所以明武帝为她们三人赐婚,全做对谢氏一族的恩典。
她早就知道慕容濯不是谢白英的亲子,在谢白英死后,慕容濯也从未当她是姨母走动,她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和离之身,多有不便,也有可能慕容濯与阿姐并不亲密,不当她是个正经亲戚。
加上慕容濯是京城声名鹊起的如玉公子,她无需雪中送炭,所以也无意锦上添花。
谢白英缠绵病榻多年,染病暴毙之事她虽有疑虑,但是没有证据,加上她当时和离艰难,自顾不暇,此事一放过,就过了许多年。
直到方才慕容丽华喊出她才是慕容濯的亲娘,谢夫人这才察觉,有蹊跷。
她将剑靠近慕容丽华的脖颈,划出一道血痕:“谢白英的是怎么死的,是不是与你有关?”
“不是我!不是!”慕容丽华惊慌失措的说,她原本还想含混过去,这城门楼上多是将士官员,她并不想将这等事情说出来。
可是脖子上传来的剧痛和血流洇湿衣领的触感让她骇然,语无伦次的说:“是慕容濯!是慕容濯杀的谢白英!”
那时明武帝薨逝,永平帝继位,朝堂上为她与李黎未的去留吵成一团,她不想就这样放弃皇太后之位,去到东都,便来慕容家哀求慕容道全。
慕容丽华早就知道这个哥哥对自己抱有龌龊心思,她一边觉得恶心,一边甚是得意。
她就知道这天下的男人,都注定是她的裙下之臣,受她的操控。
她既然有此能力,为了登上更高的位置,稍稍付出些代价,又有何妨?
“兄长,你这次一定要帮我……”慕容丽华哭泣着伏在他的怀中,“东都破败陈旧,哪里是人住的地方。”
“我在那定是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受东都旧臣约束,生不如死!”
“你不必担心,去东都只是以退为进,兄长早就为你想好了回来的办法。”慕容道全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抚摸着自己美丽但愚蠢的妹妹的发顶,“你的心意为兄是知晓的,怎么会任你在外受苦?”
“只要你乖乖听我安排,我会让你得偿所愿。”他嘴里说着温柔的话,眼睛却看向远方,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此话当真!?”慕容丽华惊喜的抬头,她这个兄长向来善于筹谋,从未有落空的时候,他这样承诺,必定是想到了办法,“兄长,你可不能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