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三人一路上说说笑笑,方钧瑶跟在松郎身后听得也是饶有趣味,不久便来到了东城门下。萧安仁嘱咐弟弟们注意安全后便走上了城墙,松郎和柏郎兄弟二人也领着府兵巡城去了。
东城是幽州城中最繁华的地角,整个幽州最大的市集就在东城的主街上。松郎带着柏郎在东城的主街上巡视着,周围与松郎相识的商贩们纷纷喊着“二爷”与他打招呼,松郎回应大家的同时也表示他左边的是三爷,右边的是二夫人。左右的人又喊着三爷和二夫人。
听着这么多人喊她这个以前从未有人喊过的称谓,一声声二夫人钻进阿瑶的耳朵里,她今日才真正感觉到自己的身份变了,自己已经嫁了人,成为别人口里的萧二夫人了。
“二爷和二夫人真是郎才女貌啊!一个是翩翩君子,一个是窈窕淑女,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啊!”果然还是书局掌柜的有文化,直夸得松郎合不拢嘴,就连阿瑶的脸都红了。
东城的主街没过多久就巡了个遍,到了幽州城中心的鼓楼,松郎叮嘱了柏郎几句便带着阿瑶往北城走去。
“北城今日有农集,人肯定不少。你就牵着我的,我的,我的剑鞘吧。”萧安佐不好意思让阿瑶牵他的手,但一时也不知道让方钧瑶牵哪里,最后绞尽脑汁终于想到了剑鞘。
“嗯。”阿瑶点了点头,听话地抓上了松郎的剑鞘,跟在他后面
。
“北城除了糕饼铺子,还有一家顶好的布庄,一会儿咱们去挑挑料子。天马上冷了,你们江南的衣裳肯定不御寒,你第一年在这过冬应该会不习惯。一会儿挑个保暖的料子做套厚衣裳好过冬。”这件事其实是陈梦走之前特意交待给萧安佐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亲自带着阿瑶去挑料子做衣服。
“不用了吧,我带了些厚点的衣服。”阿瑶本就不好意思,又听萧安佐说要破费,更加想推辞。
“你们那衣服还叫厚衣服?幽州入冬以后的风可厉害着呢,皮氅子都能打透,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萧安佐虽然语气夸张些但也却没有谎报。
“那。。。那……”阿瑶还是不好意思。
“别想那么多了,这个你就听我的!冬天肯定不遭罪。”萧安佐给了方钧瑶一个坚定的表情,方钧瑶确实也看出来应是推辞不了,便默认了。
巡完了北城的整个主街,萧安佐先带着阿瑶去糕饼铺子买了满满一大包糕饼,紧接着就领着她走进了布庄。布庄老板一瞧来人是萧二爷,又带着个女子,笑意马上顺着嘴角往上爬。
“哟!二爷!太守府要挑料子打过冬的衣裳?以往都是萧大人带着夫人来挑,今年怎么您来了呢?”
“瞧你这话说的,怎么我还不能来了?今天先给她挑一套料子。”萧安佐指了指身后的方钧瑶。
“能来!能来!二爷一进门那我这小店蓬荜生辉
啊!哟!这应该是二夫人吧!长得真标志!我去把好料子都拿出来给二夫人挑!”布庄老板赶紧吩咐伙计去把最好的厚料子拿出来。
方钧瑶长这么大,其实从来没有自己挑过布料做衣服,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后娘管着,她从来没有挑的机会。好在她后娘还顾及着面子,在穿衣上虽然没用过什么好料子,但是却没让阿瑶受过冻。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一匹又一匹布料,阿瑶着实有些眼花。
“你看这个,海棠红!怎么样!”松郎指着一匹布问阿瑶。
阿瑶不喜欢太艳丽的颜色,轻轻摇了摇头。
“二夫人是不喜欢太艳的颜色吗?”布庄老板果然是生意好手,一眼便看出了端倪。
“素净沉稳些的最好。”阿瑶答道。
“那这匹黛青色的如何?再配上这个茶金色的料子做边压脚,您看如何?”布庄老板赶紧推荐了他觉得最适合的颜色。
方钧瑶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情,随后就迅速消失不见。“这,这多少钱?”
“看什么价啊!喜不喜欢?喜欢咱就扯几尺!”萧安佐看出阿瑶的心思,赶紧叫来布庄老板,“掌柜的,你看看扯多少够用,给量量尺寸,再绣些好看的纹样,等衣服做好送到府上再一并算钱。”
“好嘞!保证把棉花给您蓄足了!纹样什么的,在我这做您就放心!保证用最低的价做最好的衣裳!”布庄老板笑着应和着萧安佐,又赶
紧喊来人给方钧瑶量好了尺寸。
“天儿快冷了,赶紧送来啊!”萧安佐说完便连拖带拽拉着方钧瑶走出了布庄。
一路上方钧瑶还是跟在萧安佐身后,握着萧安佐的剑鞘,从北城到西城,再到家。
方钧瑶想跟萧安佐道谢,可她不知道怎么喊他,她又想起成亲那晚萧安佐让她喊自己松郎,可这是乳名,阿瑶又不好意思开口。巡完了整个西城,马上就要到太守府门口时,终于做完一系列思想斗争的阿瑶好歹开了口:
“松,松,松郎…”
这是阿瑶第一次喊他的乳名,即使在家养伤的半个月中,阿瑶也只是用语气词招呼他,甚至名字都从未唤过。即使声音很小,萧安佐也听得真切,喜出望外地回头看着害羞地低着头的阿瑶。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谢谢你。”方钧瑶一抬头就对上了萧安佐明朗如日光的笑容。
“你我夫妻,何须言谢。”萧安佐认真的时候不多,这算一次。
这是萧安佐第一次在阿瑶面前提起他们二人的关系。就算萧安佐平时脸皮再厚,今日与阿瑶说这番话时也是深思熟虑过的。他想让她尽快知道真正的家是什么样子的,真正的家人又是什么样子的。他知道阿瑶以前生活在压抑与黑暗中,他只想慢慢治愈她,哪怕只是她生命中的一束阳光,抑或是一阵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