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月和大师兄两人在竹林小径绕行七八个弯儿,约有一刻钟,便看到一座隐在竹林里不起眼的小屋,小屋与竹林里其它茅草屋一般,并无二样。何全友和薛琴正盘腿坐在距离茅草屋不远处的树桩上打坐,见李七月走过来,忙迎上去。
“这位就是新来的小师弟?”薛琴眨巴长长的睫毛,围着李七月转了几圈,呵呵道,“师弟,你这身板怕是经不住风吹吧?”
李七月面色一红,好像对面真的吹来一阵风似的,不由地晃动一下身子,朝薛琴抱拳施礼道:“三师姐,好!”
薛琴咯咯一笑,双手相扣,放至左腰侧,弯腿屈身还了一个万福,正欲说话,这时小屋内传来穆天仁的声音:“你们都进来吧。”
四人如众星捧月围着穆天仁盘腿坐在蒲团上,因为人多,屋中显得拥挤压抑,紫檀香的味儿充满小屋内,使人昏昏然,几个人强打精神,聆听穆天仁的法旨。
“这是李七月,为师前些日子才收的徒弟,刚才你们都已见过,以后你们之间再相互了解。有关修行事宜,为师再重申一遍,你们各行其是,不准相互打听交流,但有违规,必是严惩不贷。若是修行之中存有疑问,待我云游回来时再问我,为师当面指点解惑。大可,你是大师兄,不单单以身作则,还要对师弟、师妹们严加管束,不准半点惫懒懈怠……尤其为师外出期间,各种戒
律不准越雷池一步。七月才入我门下,这两年时间除了修习为师所教的道术外,全友负责教他读书识字,大可负责教他刀耕火种。”
见李七月满面茫然、疑惑,穆天仁倒是不厌其烦地道:“你们几人入我门中时间不等、有先有后,即使大可入我门时间最长,也未能完全绝了五谷,所以你们要学会自给自足,不然道未学成,倒是将自个儿饿死了……大可留下,其余人等在外面等候为师召唤。”
李大可留在穆天仁屋中近一炷香时间,期间何全友和薛琴两人面面相觑,连大气都不敢喘,李七月不知其中缘由,只是依他们的样子盘腿坐在不远处的空地上,待李大可从屋中出来,一副灰心丧气的模样全写在脸上。
接着何全友进屋,再接着薛琴进屋,俩人出来时均与李大可一副模样。
本来李七月与穆天仁相处有半月,已经没了陌生和拘束感,此时见仨师兄师姐如此神色,他不由得胆儿寒、肝儿颤硬着头皮进屋。
“随便坐下吧,不要有任何紧张,为师又不是吃人的恶虎。”穆天仁微微一笑,说了一句俏皮话,但在李七月耳里,此时的穆天仁分明是扮猪吃虎,当然眼前这一只猪可比老虎厉害多了在太平村时,他亲眼看到穆天仁牛刀小试,一块磨盘大的石块经他的手掌不经意抚摸过后,一阵风吹来,那石块竟然化为齑粉被刮得无影无踪。
“是。”李七月恭恭敬敬地坐在穆天仁对面的蒲团上,才坐下,他便感到屁股腚如浸泡在水里一般,大概是李大可等三位流下的汗水儿已将蒲团浸湿得透透的。
“七月,为师之所以收你为记名弟子,全是因为修行者讲究‘缘分’二字,也就是说你我之间这一场师徒缘分是注定的,本来为师我已经有大可、全友和琴儿三位弟子,完全可以传我衣钵,并不再打算收弟子,但是归途之中,遇到你村中人,一念之下,便有了你我缘分……凭你的体质至多再活二十年,即是天命,其间若有个小病、小恙,随时都有可能要你的命而你的资质,五灵之中倒是勉强有水、木两灵根,可这双灵根即使与最寻常灵根相比连百分之一的灵性还不到,而寻常灵根的人是根本不可能适宜修行,何况你呢?也就说你此生注定与大道无望……”
听到这里,李七月好似被剥得精光埋在冰窟窿里整个人儿透心凉。从穆天仁收他为徒的那一刻起,尽管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是激动不已,以为自己将来即使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有师父一半修为便是知足,如今那希望就像偌大的五彩泡泡被穆天仁三言两语一下拍灭得连影儿都不见,不知何时起全身冷汗淋漓。
“七月,你别如丧考妣吊着脸,先听为师将话说完。既然为师我将你带来,并收你为弟子,自然不会亏
待与你,若是你肯吃得苦中苦,再加上为师我赐予你的丹药,不但修为远超寻常人,而且活百年以上还是有可能的……一会儿为师传你一章秘笈,在以后的日子里,你需心无旁骛自行潜修,别指望我会对你的修行有任何指导。将来无论成功与否,将来你不要埋怨我,我也不会埋怨你,一旦你修行有成,为师将正式收你为徒,并从那时开始传你大道法术,同时会将这秘笈的另外一章节秘笈传你,也有将所剩下的几章节秘笈都传给你这种可能……但是你必须先得有心理准备,正如为师我先前所说,你大道基本无望,能在修行之道上走多远,全靠你自己的悟性和造化。为师对你要求很简单,从你修行此秘笈的那一刻起,将修行心得和身体变化都一一记住,然后毫无保留告诉我。”
“七月,为师送你第一个好处,便是这五粒延寿丹,延寿丹的逆天妙用你是知晓的,完全可以使你凭空增寿百年以上,也就是说若无天灾人祸,你单凭此药便活百年以上,你以为这般好处还满意?”
“弟子满意。”
“遵师命否?”
“弟子谨遵师命!”
“好,不过丑化说在前面,希望你不要自食其言,否则我亲自执法门规。”
穆天仁这才将一直紧绷着的脸像花儿一般舒展开来,笑道:“七月,为师给你一瓶补中益气丹,你每三天服用一粒此丹,此丹虽然
没有逆天妙处,却可以强身健体,以便你能承受每天打坐修行参悟之苦,否则凭你七月早产,先天不足,多半是半途而废,不能持之以恒地坚持下去。”
李七月将两种丹药仔细收在怀中贴身处,神色恭敬道:“弟子绝不辜负师父厚望。”
说这话时,他心虚得很,明知无任何希望,还是信誓旦旦,似乎前途一片光明。
穆天仁从身后桌上取一张似乎早已准备好的巴掌大小羊皮,递给李七月道:“这是为师刚刚复写的一章节秘笈,因为无名,暂且称之为羊皮秘笈吧,你拿回去自己体会,记住这秘笈不可传他人,否则以叛门弑师之罪责罚。”
李七月接过来一看,羊皮上大概有百多个字,瞧在眼里,觉得那些字大同小异,像蝌蚪一般,上下颠倒着拿也不自知。他倒不担心将来不认识羊皮上的字,以后的日子,李大可会教他读书识字,。
接下来的五天,他几乎没有出门,师兄师姐也没有主动找他们,在这五天里,他每天服食一粒延寿丹,依照穆天仁的指导,服食延寿丹的方法很简单,盘腿打坐保持心平气和便达到最大效果,这延寿丹的妙用不是现在就能体现出来的,何况因人而异,但想到自己本来只能活二三十岁,如今可活百多岁,自然心满意足。服用后,体内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才服下时,口齿生香而已。
补中益气丹服
下后,不到一炷香时间,便觉得小腹部微许热胀不适,一小时后,小腹部便渐渐形成一拳头大的热团团,又一个时辰后,这热团团就像抽丝剥茧一般,形成一股股热乎乎的丝儿向小腹以外慢悠悠地游走,大约半天过后,这热乎乎的丝儿便游走至四肢百骸……期间他一动也不敢动,任热丝儿自行在体内游走,生怕惊动那热丝儿,生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来,尤其这时偏偏又同时服用延寿丹,而一粒延寿丹至少能延寿二十年,若是功效吸完全吸收,便是凭空增加三十年岁亦不是不可能,他可不想因为稍稍舒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而因此少活十年、八年。
打坐完毕后,双腿又麻又酸又痛如快要断离一般,几乎动也动不得,他凭手臂之力扶撑着移动到铺上,直到一觉醒来,双腿才又是自己的。
就这样日复一日,五天后,何全友不请自来,见李七月面色蜡黄,每移动一步,双腿都哆嗦不已,笑道:“你这种情况,我们都经历过,全是因为盘腿打坐时间久了的缘故,何况你的身子骨实在是单薄了,若不是师父给你补中益气丹,不但这五天你都坚持不下来,而且还有性命之虞,不过时间长了,适应了,倒也无妨。你且随便坐下吧,今天我是遵师命教你识字的。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每天教你一个时辰,其余时间你自行安排时间复习
。师弟,若是有空,帮大师兄管理庄稼吧,因为庄稼快要收获了,鸟雀也日渐多了起来,跟我们抢粮呢。按照我的意思,这些庄稼任其食用也罢,毕竟那些鸟雀和我们一样都是为了活着,活着就必须将肚皮填饱,嘿嘿……只是任它们肚皮吃得饱饱的,我们可要受饿了……嘿嘿……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到了筑基后期瓶颈,可以不吃不喝……”
“筑基后期?”李七月呢喃一句,便不在说话,他不知道这筑基后期是什么概念,但他明白师父的本领绝对是深不可测的,何况师父已经亲口告诉过他,此生他几乎不可能证得大道,想到这里,心中便一下子沮丧起来,不过他没有将此心情写在脸上。
何全友面皮白净,中等的身材,婴儿肥,因为家境颇为殷实,在入师门前曾专门请了两个老学究教他,故而四人中他的学问最好,按照他自己的话,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举手投足间,满腹经纶的模样。李七月斯文有余,腹中草包,与何全友没法比,他不过是体弱不爱动假斯文而已,何况他出身在一个自给自足的封闭山村里,如井底之蛙,学识并无用途,自然孤陋寡闻。
蝌蚪一样的文字说好学也好学,说不好学,还真是难学,有的字,一天可以记得十个八个,有的字,三天才记得一个,还不一定真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