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姑娘小字月环,小姑娘也学大人应酬,“这样的茶叫岭茶,王妃若喜欢,我们就让人送些给您吃。”
“好,那你就给我包上两包,多了我也喝不完。”徽音笑道。
崔夫人见状也很高兴,又道:“我才嫁过来,小姑便出嫁了,我们相处虽然不多,但是彼此也互相牵挂,这些年大家天各一方,之前听到吴王妃的丧讯,我们老爷伤心不起,以至于无法成行奔丧,此事我们老爷记在心中,一直难忘。”
“身体不能行动,又要长途跋涉,如此艰难,我想婆母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的。”徽音心想若是真的感情好,不可能不过去的,她听李澄说起吴王妃只有一位兄长。
像她归宁的时候,哥哥出迎三百里。
崔夫人听徽音这般说,倒是松了一口气,她是一心一意想做成这桩亲事的,昭节侯之子郑无恒年少青春,既是世子又是独子,冀州又是昭节侯管着的,这桩亲事结成无论对女儿还是对崔家都是很好的。
午膳,崔家准备了上等酒水,李澄吃了些就要走,说是准备进京,崔家也就不好留人,倒是徽音和崔夫人道:“日后都是亲戚了,走动就更方便了,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上了马车之后,徽音就皱眉,李澄见她如此,奇道:“你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不满意我那位表妹?”
“不是,和这无关,我只是想你舅父的年纪似乎都可以做崔夫人的爹了?这崔夫人是续弦吗?”徽音好奇。
李澄摆手:“当然不是,你不知晓,本朝士族成婚须门当户对。我舅父少年失怙,带着妹妹过活,他妹妹也就是我母亲。我舅父比我母亲大十八岁,几乎是他养着我母亲长大的,他心气高,又是名门出身,等到三十多岁被封官的时候,才有资格娶五姓之一的陇西李氏。”
“原来如此,徽音非士族出身,倒是不明白这些了。”徽音这才反应过来。
李澄不免道:“舅父和舅母婚后生了二子一女,我那位大表兄被卫铎招揽,也算是虎父无犬子了。”
徽音托腮,觉得奇怪:“若是你舅父一直没混好,那岂不是一直都没女人吗?家中如何操持呢?”
“没有正妻也有妾侍啊。”李澄不觉得奇怪。
探望李澄的舅父之后,她们先回冀州的昭节侯府,夫妻二人最记挂儿子,见璟儿乖乖窝在纪氏怀中都觉得惊诧。
纪氏倒是笑道:“你们刚走的时候,这孩子哭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很黏着我了,这几日都是和我睡的。”
“看来不是孩子离不开大人,是咱们大人离不开孩子。”徽音咯吱璟儿,逗的璟儿咯咯咯直笑。
女人们多关心后宅的事情,李澄表面上看着和舅兄们出去玩,实则是李澄和郑放在商量何国舅要除去吕威之事。
从冀州到京中不过一日的功夫,京城的街道上已经是张灯结彩,为了迎接皇上万寿节的到来。
这次纪氏就不过来了,她平日进宫次数颇多,也不耐烦和何皇后打交道,她总说何皇后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子,因此报了个老病,便在家中照看璟儿。反倒是徐太夫人偌大年纪,还要过去,这是为了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实际上进宫对于徽音没什么,可于李澄而言,却是新奇又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
他生在藩地,长在江南,然而他也是太宗皇帝的子孙,留着太宗皇帝的鲜血。看到病弱的在帘子后面的皇帝,威风凛凛的丞相吕威,他心想若是自己是皇帝,必定宰杀此等犯上之人,此念头一出,他整个人觉得自己似乎野心太大了。
“微臣淮阴王李澄,携王妃郑氏,给吾皇贺寿,祝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徽音跟着李澄一起行礼,微微抬眸,只见殿内灯火通明,仿佛白昼,目之所及便是列于皇帝下手站着太子李珩,李珩和吕威一左一右。李珩还是那样儒雅中带着贵气,嘴角噙笑,灯下的阴影遮住了他半张脸,让他多了几分神秘。
对于李珩,徽音如今看他和陌生人没两样了。
皇帝很是虚弱,咳嗽了半天,语气中似乎还透着欢喜:“你是吴王弟的儿子,说起来还是朕嫡亲的侄儿,你走近些,让朕看看。”
李澄站了起来,拉了拉衣摆,走上前去,看起来愈发的卓尔不凡,气势压人。李珩仿佛也才注意到这位堂弟淮阴王,听闻他奉魏王之命进京贺寿,平日一直替魏王操练水师,年纪轻轻就名震江南。
更重要的是,他娶的是郑家长女,而李澄娶的是郑家次女。
思忖间,就见李澄迎着光拾阶而来,两排的烛光都为他开路,李珩抬头望了他一眼,李澄停住脚步,又含笑请安。
皇帝端详了李澄片刻,又笑道:“淮阴王龙章凤姿,不愧为吴王之子,你从封地而来为朕庆贺,朕也不能让你空手而归。”
皇帝身边的侍从念了很长一串的赏赐单子,李澄谢恩,其实他内心有些失望的,他以为皇上会问他平日所做什么,或者有关父亲过世之后再封地好不好?显然他只是皇帝昭显和睦的一个人选。
偏偏这个时候,李澄还得维持着无懈可击的淮阴王的身份。
待李澄走下场来,徽音才和李澄一起入座,今日皇上在三大殿庆贺,他们这样的皇室宗亲就在丽景殿,与皇帝一起共同庆贺。
“你表现的很好。”徽音坐定之后,趁着周围的人不注意,小声对李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