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启明和楚灵儿去折了一枝梅花,然后才返回驿馆。
他们要拜访的乐师,就住在二楼,楚灵儿是见过他的,他住进来的时候,腰间别了一支萧。
楚灵儿素有观察人的习惯,那乐师她也留意到了,他的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回到了驿馆之后,他们就走到了二楼,因为不知道那个乐师的房间,所以他们就站在二楼的回廊上,假装在谈话,并且说了一些无聊的话。
不过很快,楚灵儿就切入了正题了,他们要把那个人引出来。
而把他引出来的最好办法,就是评价昨天晚上的乐曲,那首《卜算子》。
他们的声音不算大,但也没有刻意压低,所以整个二楼都隐隐约约可以听见他们的谈话。
楚灵儿说很喜欢昨天晚上的《卜算子》,很想再听一次,并且见见唱他的人,风启明也表达了对那个人的敬仰,但是却说不可能见到他的。
然后,就有一个门打开了,走出来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他看着那两个正在闲聊的人,稍微打量了他们一番之后,然后就走了过去。
“两位朋友,”他的声音不重,甚至可以说是很轻,“你们也喜欢梅花吗?”
楚灵儿嫣然一笑:“世间还有什么话能够比得过梅花?”
“不错不错。”那男子似乎很赞同这说法,然后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我叫高恨水,是一个乐师。”
“哇!昨天晚上的《卜算子》是你唱的
吗?”楚灵儿眼中闪烁着星辰,充满了期待和敬仰。
“正是在下,不过只是随口一唱,不值一提。”高恨水谦虚地说。
“高大家,能再给我们唱一曲吗?”楚灵儿请求道。
高恨水轻笑道:“我嗓子有些不舒服,可能唱不完三叠。”
风启明直接说:“高大家,作为谢礼,这只梅花就送给你了。”
这一下,高恨水就没有退路了,他只是淡淡笑了笑,接过了梅花,然后轻轻叹息道:“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他虽然没有刻意唱出来,但是声音高低合适,感情充沛,浑然天成,仿佛他手中的梅花已经落在地上,变成了泥,只剩下了香。
“来我的房间吧。”高恨水把他们两个请进了他的屋子。
现在这个之后,知音难求,好不容易遇见两个懂的,他自然要好好交流一番。
其实懂的人只有楚灵儿,她对于音律十分敏感,少时又学过一段时间,所以看起来就好像是很懂一样。
风启明并没有忘记他们的目的,所以进了他的房间之后,就默默地观察四周。
桌子上放着一本《词谱》,他出来之前应该还在翻看这本书,风启明看见这一页的词,是一首《蝶恋花》。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风启明只记住了
最后两句,高恨水就把书合上放到了一旁,然后招呼他们坐下。
风启明和楚灵儿坐下之后,高恨水就给他们倒了茶水,然后含笑道:“听你们的口音似乎不是一个地方的。”
“我是广陵府的。”风启明说。
高恨水点了点头说:“是了是了,我之前就有一位广陵府的朋友,他就是这样说话的。”
楚灵儿说:“我是云麓府那边的。”
高恨水说:“云麓府那边的?距离这里有万里之遥,这一路上不容易啊。”
楚灵儿问:“听高大家的口音,应该就是淮阳府本地的吧?”
高恨水点了点头,然后就说:“我和两位一见如故,就为你唱一曲《鹧鸪天》吧,不过因为最近嗓子不舒服,只能两叠,还请小友见谅。”
“多谢高大家。”楚灵儿笑盈盈道。
高恨水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就开始轻声唱:“唱彻《阳关》泪未干,功名馀事且加餐。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只应离合是悲欢?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两叠之后,他的气息似乎是到达了极限,就停了下来。
余音绕梁,楚灵儿似乎是沉浸其中了,一直都没有走出来,直到风启明把她唤醒,她才知道自己失态了。
“我有朋友来了,就不留你们了。”高恨水下了逐客令。
两个人恭敬地道别,然后就要走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