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梁家兄弟借着给宁夏卫送西瓜的由头,赶夜里无人的时候,把一船私盐卸到了青镇。然后才慢悠悠地顺流到宁夏卫去。
这样的话,卫所自会作证他给送了一船西瓜。至于郎好是死是活,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
因为郎好记得梁大那日叮嘱自己的时候,特意告诉了我一句:“郎老大,我兄弟可是用员外的银子买你的瓜,你可不能卖了兄弟。”
郎好知道这私盐贩子平日里总要替刘员外给卫所里军户常送些礼物,因此从未多想。再说通街虎向来说一不二,自然更不会把这事告诉过任何人。
甚至包括他娘和姐夫也不曾。
“所以--”梁大嘿嘿冷笑。“郎老大,你是不是该死了呢?”
是的,郎好真的该死。
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他还能守口如瓶。若有人知道梁家兄弟的西瓜是在郎好这里买的,那么梁家兄弟夜里到青镇干什么去了?
一船盐,可不是一包盐,梁家兄弟就算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所以与其要拿十颗以上的脑袋让官府砍,那还不如干脆就找个替死鬼。
这么简单的道理郎好居然不懂。
所以郎好真该死,而且必须死。
正在此时,突然有一个声音道:“不行,老子没死,你们谁也不能死。”
那声音近得很,近得就象在郎好耳朵边上说话。
而且那声音虽不大,语气却叫人无法拒绝。好象梁大梁二要杀郎好,就必须要和他恳
求商量一样。
梁大梁二吃了一惊,猛然回头去看。
机会来了。
郎好猛地推开梁大的手,奋力向右滚了出去。
他刚逃出生天,一股怒火冲天而起,腾地站起身来,握紧双拳大骂道:“他令堂的梁大梁二,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此时此刻,郎好双拳蕴满力量,只觉一拳就能把梁大梁二打成肉泥。
突然有一阵风从他身前吹了过去。
那风古怪得很。
因为郎好明知道那是风,却觉得不是听到,也不是感觉到,而是看到了。
一个人居然能看见风?
可是那风到底是什么样子,郎好却说不清楚。
突然他背上被人轻轻捅了一下。然后全身发软,就跌在地上,连一根手指头似乎都动不了了。
跌在地上才看清楚,原来梁大梁二也和郎好一样,也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郎好顺着他们的眼神看过去。
只见一个人站在不远处,穿着黑色的长衣。
长衣那么黑。比最黑的黑夜还要黑。
黑得好象只要看过一眼,世间万物瞬间都失去了光彩。
黑衣上湿嗒嗒地滴着水。
滴在瓜地里西瓜叶上的声音,就象是一种诡异的脚步声。
轻轻地,缓缓地,由浅及深,由远及近,沿着天地交接的地方,一步一步,不可阻挡。
黑衣上方有一张惨白到极点的脸,就象是在黄河水里泡了三天三夜的死尸一样。
脸上的眼睛全无光彩。
如果非
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黯淡。黯淡到那本来应该是眼睛的位置,变成了两个黑色的斑点。
而一张惨白如死尸的脸上方则扣着一顶斗笠。
斗笠下湿漉漉地披着乱发。
活象一幅诡异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