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那一天,他被绑在那张冰冷的手术台上,无助地挣扎着,哀求着。可迎接他的,却是薛晨曦冰冷的手术刀和更加冰冷的眼神。
“你说你爱我?”艾德里安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叹息,却又像是带着回音,在空旷的实验室里久久回荡。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薛晨曦,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他的心脏上,让他感到窒息般的压迫感。
“你就是这样爱我的吗?”艾德里安停在他面前,微微俯下身,凝视着他的眼睛。
那双曾经深邃迷人的蓝色眼眸,如今却像是一潭死水,冰冷、空洞,看不到一丝情感的波动。
“你把我变成一个怪物,一个连自己都厌恶的怪物……”艾德里安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沉,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呢喃,“然后你告诉我,这是爱?”
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薛晨曦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情人。
“不,薛晨曦,”艾德里安的手指缓缓收紧,掐住他的下颚,迫使他与自己对视,“这不是爱,这是……囚禁。”
“囚禁……你的人,你的心,你的一切都只能属于我。”薛晨曦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如今的你,还是回到我身边了。”
薛晨曦的声音很轻,却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艾德里安的心上。他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恶心,胃里翻腾着一股酸水,想要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被囚禁?
艾德里安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想要开口反驳,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一股燥热从身体深处涌上来,像是无数细小的虫子在他血管里啃噬,让他一阵阵地发晕。他眼前一阵阵发黑,实验台冰冷的金属边角硌在他手心,尖锐的触感让他勉强保持着一丝清明。
不,这不是真的……
他努力想要集中精神,那些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闪现:冰冷的手术台、刺眼的灯光、薛晨曦疯狂的眼神,以及那把闪着寒光的手术刀……
“你在‘缄默’喝的那杯酒,是我让雷诺给你加了点‘料’。”
薛晨曦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像是在炫耀自己的胜利。艾德里安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任由黑暗将他吞噬。
他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和那次在手术台上一样,身体不受控制,意识逐渐模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一点点地吞噬、分解、重组……
“别怕,很快你就不会再感到痛苦了……”
薛晨曦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艾德里安厌恶地想要躲开,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感到一阵绝望的无力感,像是一只被蜘蛛网困住的蝴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成为猎物的盘中餐。
“你会乖乖听话,像以前一样,做我最完美的……”
薛晨曦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呢喃,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耳廓,激起一阵令人作呕的战栗。
“作品。”
最后一个字落下,薛晨曦痴迷地看着艾德里安渐入昏迷,苍白的面孔因为药物作用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
他轻轻抚摸着艾德里安的脸颊,指尖流连在他微微张开的唇瓣上,像是抚摸着一件珍贵的、易碎的艺术品。
“乖孩子……”薛晨曦低声呢喃,语气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你终于……又回到我身边了……”
他低头想要吻住那抹苍白的唇,却被一阵微弱的声音打断。
“顾……顾韵笙呢……”
艾德里安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被困在梦魇中的人,努力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和……那个鲛人……到底在哪……”
声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一片死寂中。艾德里安的头无力地垂落,彻底陷入了昏迷。
薛晨曦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温柔的神情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令人心惊的扭曲。
“顾……顾韵笙……”
听到这声梦呓般的呢喃,薛晨曦感到一阵晕眩。他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膛。
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肌肤的温度,他却觉得指尖滚烫,那温度一路烧灼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让他整个人都仿佛置身火海。
他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冰冷坚硬的实验台边缘,尖锐的触感却无法让他清醒。
“艾德,看着我,看着我……”他近乎哀求地低语,却不敢再触碰对方,仿佛对方是镜花水月,稍有不慎就会破碎。
回应他的,只有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和那声声断断续续的呢喃。
实验室里,各种仪器发出的滴答声,仿佛被无限放大,一声比一声急促,一声比一声响亮,最终在他耳边汇聚成一片尖锐的轰鸣。
第一次见到艾德里安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眼前:干净的白色衬衫,清澈的蓝色眼眸,那样的干净纯粹,像是一汪清泉,倒映着他的整个世界。
然后,画面破碎。
鲜红的血,冰冷的手术刀,艾德里安绝望的眼神和痛苦的呻吟……
不,他不要这样!
艾德里安是他的,只能是他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薛晨曦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翻涌着偏执的疯狂。他一把将艾德里安从实验台上抱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向实验室深处那扇隐藏在书架后的金属门。
金属门上,冰冷的机械密码锁闪烁着幽幽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