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统领神情紧张地走近,要宦官把头凑过来。
那宦官虽然面有惑色,还是一边嘟囔着凑过来了。沈统领一把掐住他脖子,死死捂住他的嘴,“安静点,别乱叫。”
宦官挣扎了两下,用力点点头,两只眼睛碌碌地看着沈统领。
“你出去后就会被杀掉,你信不信。”沈统领在他耳边说道,“皇帝有令,凡踏足此地者杀无赦,不论原因。你猜大公公为什么没有进来?”
宦官又点了点头,沈统领试探着放开了捂嘴的手,那宦官立马要大叫喊人进来,沈统领便一手刀砍在他脖子上,这人就晕在了地上。
沈统领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晕倒的宦官——他本来想带这个人一起出去的。他摸索了一下面上的假皮,还算结实,又理了理衣袖,忽然从不知何处掉出来了一块牌子。沈瑛捡起来看了看,揣在袖子里,走了出去。
外边的大太监见到他,刚要训斥,沈统领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将牌子递了过去,随后暗暗地观察对方,准备在对方低头的时候敲晕他。
大太监却没有低头看,只是在宽袖中用手指抚摸了一下那块牌,随后面色一变,盯着沈统领,态度放缓了不少:“不知您是哪位大人”
沈瑛失神了一剎,心道:原来这是钟磐的……
李习越露出来不可置信的表情,他再一次向属下确认:“你是说沈瑛……沈瑛求见?”
属下点了点头,“殿下,确实是沈统领。”
李习越快步从座位上下来,朝大点门口走去,“让他进来!”
李习越才见沈瑛身影,便冲去质问道:“你怎么在这儿你现在不应该是在……”
沈瑛也狠狠揪起李习越的领子,眼里冒着恨意,他只反问了一句话,就让李习越全身血液瞬间冰冷了下来。
“你他妈为什么放钟磐进去?你不是他哥吗?!”
“你说什么?”李习越愣愣地看着他,任由他牵制着自己。
翼王的随身护卫已经把刀架沈统领脖子上了。沈统领没理会身边一圈的剑尖,他缓缓说道:“钟磐跳了潭。”
“钟磐……钟磐”
“为什么不是你!”李习越突然掐住沈统领的双臂,恨声道:“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沈瑛,你怎么不去死啊!”
沈瑛哀与怒一起烧在了眉心,“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不是说不让他知道吗?他为什么会知道,他为什么会进去?!”
“你跟钟磐认识,我知道。要不是他那么看重你,我早就要杀了你的!”李习越盯着沈瑛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会知道冰宫里会有潭?沈瑛,我告诉你,我早派人进去跳过了,我早知道那是死潭,我就是要让你有个不决裂我和钟磐的死法!你挑拨离间我兄弟二人,又引诱他替自己跳潭……你为什么不去死?!”
沈统领愣了愣,松开了攥着李习越衣领的手,他想起钟磐的那些话,完全没办法把面前这个癫狂模样的李习越和“好人”二字关联。
与此同时,一个他不愿意承认的猜测在心里成型。
李习越后退了几步,拿过一个护卫的剑,指着沈统领,他笑得有点疯癫,“你都能怀疑是我放钟磐进去的,为什么就不能问问你的好情郎太子殿下呢?”
沈统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冷眼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李习越把剑丢在地上,他已经失了神智,只道,“我不会这么轻易地杀了你……还有李习璟……你们全都给我去死,去死!把他赶出去!”他扭头对着侍卫吩咐。
沈统领撞开想要推搡他的侍卫们,一步一步向门外走去。
他此刻的状态不比李习越好多少,他终于明白前阵子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来自哪里了——太平静了,李习璟知道自己准备去送死的反应太平静了。
其实那种程度的事情,根本不是哄一下就能过去的……可是李习璟接受得太快了,他当时只是诧异,完全没有怀疑其中有什么问题。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只是在自己面前演戏呢。
沈统领的思绪有些恍惚。他能怪谁?他怪谁都不能怪李习璟。他只能怪自己。钟磐的死,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的错,他怎么能怪李习璟?
沈统领的手慢慢摸上脖子,掏出领口下肌肤贴着的玉佩。
“父亲要回来了,”李习慎趴在桌子旁,“哥哥,我虽然对政事不多关注,但是也知道……”
李习璟摁了一下他脑袋,“就不要说,祸从口出。”
“哥哥想好对策了吗?”
李习慎半天没得到回答,他抬起头看见哥哥凝重着神色,望着门口出神。
他没指望哥哥会跟自己说这样的大事,于是又趴回去。这时侧方传来一声笑,“一个下下策。”
“小九,”太子握住李习慎一条胳膊,“父亲一回来,你就去向他提请,说你要提前出发。”
李习慎心里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点了头。他在去拜见父亲的路上遇到了几天不见的沈统领。说来奇怪,沈统领这两天没来给自己讲东西,也没再去找哥哥。
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他要假装没看见沈统领,等沈统领上来打招呼再瞥他一眼,问他原因。
不料沈统领竟然也装作没看见他,步伐比平时还紧凑些。“沈瑛!”李习慎跑了几步追上去,“你去哪儿啊?”
“九殿下。”沈统领停下脚步,转身对他行了个板板正正的礼,没回答他的问题,又继续走。
李习慎好像完全忘了自己之前是怎样恶言相对的,他不依不饶地跟上去,“你为什么不来东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