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继承谭家前,因为我母亲的身份,许多人对他持反对意见。父亲力排众议,想要娶我母亲为妻……父亲本想先把我和母亲送到美国,在他把一切都处理好之后,再将我和母亲接回国。可惜在去机场的路上,母亲被冷枪打死。”
颜柠想问点什么,可问什么都不太合适。
犹豫再三,她只是说:“为什么连个墓志铭都没有呢?”
“你以为我不想有吗?”谭京旻的嗓音沙哑,有几分的哽咽,“原本我母亲并不葬在这个墓园,她是不得不被葬在这里……之前有三次,她差点被人掘了墓。要不是父亲警觉,她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谭家的风光,人人都看得到。而谭家人的心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知晓。
“离职手续都办好了是么?”谭京旻突然转移了话题。
“嗯,交接工作都做的差不多了。”颜柠说,“下个月……我就走了。”
“和沈道成结婚?”
“嗯。”
“要去哪儿?”
“爱丁堡。”
“英国。”谭京旻了然,“和你会选择挪威读书都是一样的理由……你在那里,我们连偶遇的机会都没有。”
可能是因为在谭京旻母亲的墓地前,两个人聊天的内容和语气都十分的平静。墓地门口的宗亲们都走的差不多了,他们也是时候离开了。
“谭京旻。”颜柠抓住最后的机会,问他,“孩子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呢?”
“什么没告诉你?”
“孩子……没有胎心的事儿。”颜柠回想起自己当时对待谭京旻的态度,有些内疚和自责,“如果我知道是那样的情况,我肯定不会……”
谭京旻自嘲的轻笑。
“姐。”谭京旻没有看颜柠,而是仰头看天,“在你眼中,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我……是禽兽吗?”
颜柠回答不上,谭京旻转头看她,眼神灼灼:“虎毒不食子……我在你眼里,禽兽都不如,是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颜柠抽了下鼻子,“觉得你不会爱他,所以不想留下他。”
“姐,你跟我来。”
谭京旻转身往墓园的深处走去,颜柠回头看了看沈道成,他和人说完话,正在找寻颜柠的身影……颜柠没有犹豫,追上了谭京旻的脚步。
墓园寂静,颜柠跟在谭京旻的身后,心里不停的打鼓。谭京旻也不说话,默默的在前面走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了两分钟,谭京旻在一处墓地前停下。
这个墓碑上依旧没有墓志铭,但从墓碑的造型上能看出来,里面葬着的一定是个小孩子。墓碑外延雕刻着各种飞机小汽车,还有可爱的洋娃娃和玩偶……点点滴滴的细节处能够看出来,给孩子做墓碑的人非常的用心。
颜柠站在墓碑前,她像是有所感应,瞬间就哭了。
都不用谭京旻介绍,颜柠都能猜出来,里面埋着的一定是他们的孩子!
“虽然他还没有成型,但我不确定会不会有人来挖他的墓。”谭京旻似乎也在哭泣,他嗓音哑的厉害,“我也不知道他是男孩还是女孩,就把最近流行的玩具都找人给他刻上了。”
“对不起,我不能给他和我母亲写墓志铭……”
谭京旻把脸埋在手掌里,他肩膀脆弱的一抖一抖。
颜柠哭的崩溃,她的视线里一片模糊,感觉出谭京旻的愧疚和自责,她心疼的转身抱住他:“你为他们……写满了爱的墓志铭,我相信,他们能感受的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