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伐胜利之后,齐军陷入了短暂的迷茫,众人如同失去了方向一般,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按理说,大军应该班师回朝,可齐相却迟迟不肯动身,只是让各部就地休整,使得众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想拥兵自重。
可是人家阿盛也是有理由说的:
他深知军队的集结和动员不易,不想轻易解散手中的重兵;然而另一方面却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打:如今向东是燕王喜的残部,向北是一盘散沙的匈奴,似乎都没有用武的必要。而在中原地区,已经复国的赵、魏两国又隔绝在了秦齐之间,使得齐军无法直接与秦军交战,更不适合去攻击友军。
所以,他想等嬴政先出招,最好是让大秦和各国的势力先互相消耗一波。自己再下场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这秦王似乎是冷静过头了,让阿盛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憋什么大招?
好在,对于齐相来说,这等待的过程并不是痛苦的。一方面,燕地治理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拿主意;而另一方面,在“造纸术”被探索出来后,自己终于不需要再刻字,用笔批注简直是方便多了。此时阿盛对于纸笔也展现出了一种“小别胜新婚”的感情,也恨不得以身作则,多写几封亲笔信来推广这一新的信息媒介。
可其他人显然是先坐不住了。而这一天,恰逢孔鲋从陈余处返回。
“赵相这就想着要合纵攻秦了?似乎是太轻敌了吧?”
在了解了陈余的意图之后,阿盛和军机处众人商议起来。
谁知刚抢占了北方渔阳郡的田震却抢先附和了起来: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此时抗秦形势一片大好,应当有所作为!”
“咋地?如今连太行八陉以西的山西各地都在秦军手里,你又想直接出临晋关攻击关中了吗?”阿盛不由地在心里吐槽道。
这个田震,自己本来是想让他招募燕地勇士组建骑兵,没想到对方却如此地坐不住,一心想要冒进!
“在下不敢苟同”,只见高陵君田显唱起了反调:
“田震兄这是没有亲历济水之战,所以小瞧了秦军的战斗力。当时,我方主要是以逸待劳,并在相国大人的领导下提前做了诸多的准备,这才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可如果要进攻秦军,则未必能有那么容易!”
“此言差矣,此番北伐,我方不也是大获全胜了吗?”
“那是因为燕地空虚!可秦国本土却并非如此,各国历次合纵攻击函谷关,哪次能轻易取得便宜?”
眼见得田震反唇相讥,却又被符合自己心意的高陵君怼得哑口无言,阿盛心中有点暗爽。
而接下来,他又把问题抛给了郦食其。
“军师,你怎么看?”
出乎阿盛的意料,郦食其并没有给众人指出两人早就商定的反攻目标——荥阳。而是跳出了既定问题的框架。
“依郦生看,陈余也是有识之士,定然了解此时秦军的战斗力依然不可小觑,而赵国的国力尚弱。所以他未必是真的想要合纵攻秦,或许只是希望集中一支各国的联军以自卫!”
众人皆是一惊,感觉军师之言未尝没有道理。看来这陈余的心思还真的挺深的啊!
刚刚跟陈余见过面孔鲋率先表示道:
“恐怕不能排除这方面的可能。之前赵相就是为了集中军力收复失地,才拒绝了相国大人会师于蓟的提议。而如今赵军虽然收复了大片故土,可是实力却依然有限。。。不过,动机如何,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此言何意?”阿盛示意他继续解释。
“敢问相国大人,如果赵相的确是为了自卫,才提议组织联军,齐国难道不应该去支持吗?如果别人想请我们要做一件事,那么我们是应该看这件事是否应该做,还是要纠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呢?”
“这个孔家传人真不一般啊!”听了孔鲋的这番话,阿盛默默地在心里感慨道,接着向众人表示:
“多谢指教!没错,就算是陈余耍了阳谋,只要是正确的事,我们还是应该做的。”
眼见着齐相就要派兵与陈余会盟,老成持重的郦食其急忙提醒道:
“且慢,组织联军是可以的。但关键问题是——谁来指挥!”
“那必然应该是楚国的项燕将军。”阿盛顿时恍然大悟。
可不能让指挥权落在陈余手里,这人的心思看起来比较深。而最令齐相放心的,无疑是能跟王翦在正面对决的项燕!
于是乎,众人又一阵谋划,准备让北伐的西路军南下待命,先与赵军遥相呼应。不过,齐相却把曹参调回身边,准备也交给他一些政事。而田震又重新被派到陈余那边,将统率一些骑兵的苗子,近距离地向赵边骑学习;田显则奉命出使楚国,准备促进组建一支以项燕为帅的联军,防备秦军的下一次出击。
而北伐的东路军,却依然掌握在齐相手里面,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就在众人领命而去之际,叔孙通又进来了,向齐相汇报齐了山河学院督亢分院的筹备进度。
阿盛的心思于是又转换到了政务身上,他不由得想到:
“真是的!我期待秦国有所行动,又恨不得让秦国晚点动!我们刚刚吞下了燕地,必须得好好消化消化,才有实力跟秦军进一步较量。”
在汇报结束后,叔孙通请求齐相赐一幅墨宝,以勉励今后来督亢的学子们。齐相果断答应了,同时也为叔孙通的与时俱进而暗自赞叹。
只见阿盛略一思索,接着便泼墨写下了一个对联:
“能攻心则坚城自下,从古知兵非好战;不审势即宽严皆误,如今治燕要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