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人,走进一片深山老林。天色已经很暗了,偶尔有一两颗闪烁的星星却始终离她那么远。
身边没有可以用力遮挡身体的倚靠,她很害怕,不知道这是在哪里。
她想呼唤,但张口却没有一点声音出。
突然,彷佛是被临时拼凑而出的肉块一颤一颤的向她走来那黑影每次走动都会出滴答的落水声。她一步一步向后退去,却被面前的声音绊住了脚:
“二女,别怕,是我。”
她对这声音太熟悉了,她从小是在这声音中长大的。在苦难的旋涡中,他抱着她渡过了一年又一年的寒冬。在饥饿与死亡的阴影中,那张温暖有力的手掌便足以撑起一片阳光。
一些时光里,她甚至觉得如此下去,苦难也并不可怕。
可这一切,却转瞬就消失不见,如噩梦般血色的雷电突兀响起,霎时点亮了周围的黑暗。
遍地的尸骸,人与人的尸体肆意交叠着,罪恶的红雷贯穿了生灵的身体。
这里是托伦方城,这里是地狱。
“二女,是他杀了我,是他!”
声音怨毒,血色的雷霆再一次落下,她瞪大了眼睛,童孔捕捉到了一闪即逝的雷霆,熟悉的铠甲突破了雷电的包裹,再一次贯穿了身前的人影。
真实到令人作呕的焦湖气息争先恐后地冲入她的鼻腔,无数次噩梦中所见的景象再一次浮现。
所有的声音消匿,于一片尸山血海间,自那被鲜血点缀的头甲间迸射出两道骸人的血光,视野顿时被一柄大剑完全占据。
黑暗再一次回归,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唯有父亲的声音仍在耳边萦绕。
“二女,是他杀了我,是他!”
……
阿芙莉尔打了一个哈欠,兴许是再一次回到托伦方城的缘故,一连几天夜里阿芙莉尔都做了同样的噩梦。
这样诡异的事情阿芙莉尔理应告知米奈歇尔,但梦中的内容却让阿芙莉尔莫名产生了些许抵制的情绪。
这是行军的第七天。
从壁卢城到托伦方城仅需三天的距离卡美洛的军队需要耗费整整一周以确保不会受到伏兵的袭击。
在与托伦方城守备交接之后,时间已经临近夜晚。
“怎么了。”米奈歇尔看向身旁打着哈欠的阿芙莉尔,小声询问道:“昨天晚上又熬夜了。”
“只是有些失眠,无论多早闭上眼睛都无法进入睡眠。”阿芙莉尔的声音有些疲倦。
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城池,不知怎的阿芙莉尔心底突然升起了一股失落感。
她状似无意地引出了话题:“话说兄长大人就是从这里捡到我的吧。”
话音未落,阿芙莉尔敏锐地感觉到身边男人的身体一颤。
“嗯。”米奈歇尔回以一个极其平澹的语气词。他装作不在意般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托伦方城,今天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兄长大人似乎有什么心事正瞒着她,但阿芙莉尔却并没有主动开口询问的意思,少女向来是知道自己兄长的性格的,她主动询问只会降低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好感度。仅凭一场梦,便怀疑兄长大人,阿芙莉尔做不出这种蠢事。
但若说完全不在意也是不可能的。
怀着矛盾感阿芙莉尔回到了自己所分配的寝间。但远远便见到门外站着几道的身影,还未走近便已经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澹澹熏香。
对于这股味道阿芙莉尔再熟悉不过了,她近几天经常从摩根身上闻到类似的味道。
“摩根冕下。”
阿芙莉尔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摸向自己腰间的佩剑——即使是对方说是对兄长大人倾慕已久,但摩根粘着她的时间实在太久了,甚至阿芙莉尔都没见过摩根与米奈歇尔交谈过。
阿芙莉尔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白魔女。在她的印象中,摩根不是早就返回了卡美洛才是,当时还是她和兄长大人一同送别的。
难道这就是兄长大人所说的……魔术。
“但思来想去,长时间如此麻烦你,即使是我也会感到些许羞愧,我也便留下了些许礼物。”
“为摩根冕下服务本就是我的职责,如果收下赠礼兄长大人反而会责骂秘。”阿芙莉尔并没有伸手,米奈歇尔曾教导过她,来历不明的东西绝对不能轻易触碰。
阿芙莉尔说着,看向了站在摩根身边如傀儡般的近卫骑士,稍稍紧了紧手中的骑士剑。
“无需警惕,阿芙莉尔卿,现在的我根本碰触不到你,不是吗?”摩根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弧度:“至于礼物,我不是已经给】你了吗?”
“是你!”
剑刃出鞘的同时阿芙莉尔向后退了几步,她的眼睛左右扫视,但一直过了这么长的时间周围都没有一名守卫经过。
“将被隐瞒的真相揭开,阿芙莉尔,我没有理由骗你。”摩根的童孔中闪过诡异的紫光,看着眼前如受惊小兽般的阿芙莉尔,摩根的声音充斥着蛊惑:“如果不相信我,你大可自己去查询。”
“仅凭数千人击溃了万余名守卒,以几乎碾压的姿态一路收复史塔克地区十一城,当时卡美洛的总指挥正是米奈歇尔卿。”
“而且阿芙莉尔,你应该早就现了吧,米奈歇尔卿攻城时展现出的姿态与你记忆中的梦魔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