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与喊杀声让正在巡逻的特利普斯骑士放弃了原本的行进路线,作为一路从伦蒂尼恩逃亡出来的骑士,虽然年轻但他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敌袭!或者是更为严重的,是细作终于忍不住动手了。
在问清楚连亚瑟王都被吸引到了那边后,特利普斯骑士立即带着麾下的二十三名骑士朝着城门方向赶去,而在迫近中央城区时,从他的侧翼方突然转出了另一队骑士。
在看清了为骑士的容貌后,特利普斯放松了下来,那人他也认识,是从壁卢城逃出的骑士奈特,他猜测多方也是听说了王遇袭的消息后匆匆赶来护驾的。于是便也不多做理会,带着麾下的骑士继续赶路。
——而就在双方骑士交汇的同一时间,奈特骑士突然拔剑,目标直指最前方的特利普斯,特利普斯条件反射般地抬起胳膊,他用手臂堪堪挡下了这索命的一击。
“你干什么!”
他又惊又怒,用仅剩的左臂抽出剑,架住了奈特紧接而来的第二剑。他看着面前突然“反水”的骑士,对方的脸上没有往日冷漠的平淡,而是露出一抹透露着癫狂的痴笑,直让特利普斯看得心慌。
但他同样也注意到了在奈特的身后一脸错愕的部下。
“奈特是叛徒!和我一同诛杀——”
他刚准备说出的话语被沽出的鲜血卡在喉咙里,他的眼睛瞪大,骑士剑从他的手中掉落,他不可置信地抓住穿胸而过的骑士剑,转过头却看到了自己的部下,以及对方脸色与奈特骑士近乎一般无二的癫狂的痴笑。
——为什么?
他没能将疑问说出口,身体在那之前先一步倒在地上。
而这样的情况,在同一时间,在这座城池的每一处角落都在生。前一刻还是可以将后背放心交托的战友,却在下一刻刀剑相向,哥哥露出痴笑偷袭了弟弟,前一刻还从敌人手中救下了部下的骑士团长在下一刻转身砍下了部下的脑袋。
突如其来的混乱让原本井然有序的城池瞬间陷入了瘫痪,人与人之间的信任荡然无存,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战友,为了活命只能一视同仁的将胆敢靠近者全部诛杀。
越到城门,这样的情况就愈演愈烈。
随着支援的骑士增多,混乱的场面更加激烈,以至于米奈歇尔不得不护在失去圣剑的阿尔托莉雅的左右隔绝其他的骑士靠近。
在这种局面下,城门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悄然被推开。
一道素白色的华美身影从城门中款款走进。那颇具标志性的白色仿佛成了隔绝灾厄与战乱的缓冲带,随着她的步伐,原本混乱的城门厮杀顿时向着两边散开,为这位贵妇人留出了一条道路。
“灵基反应……从者……”
藤丸立香呢喃出声。
“桂妮薇尔。”阿尔托莉雅的脸色凝重中也带着挣扎,他不敢相信地凝视着眼前熟悉的女人:“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吗?”
桂妮薇尔双手在小腹之前合拢,她的眼睑向下垂落却依旧能感受得到来自自己丈夫的视线,于是桂妮薇尔以近乎低不可闻地音量答道:
“是的。”
——一城当中,居然会有过半数的人在这时背刺了身边的同伴。
这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即使是再不堪的城防,也不可能让敌人渗透入半数还不自知,更何况,在此处聚集的还都是历尽艰苦也选择相信着亚瑟王的最忠诚的追随者,而这些人又怎么可能会在一夜之间有过半数选择背叛?
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没有足够的仇恨支持。又怎么可能会背弃自身的阵营。
但——
不需要仇恨,只需要一点不满就够了。
【粉碎圆桌的禁忌玫瑰】
这是作为幻灵却占据了caster灵基的桂妮薇尔唯一的宝具。正如她生前的作为一般,没有任何直接攻击的手段,仅仅只是因为一段感情,她粉碎了牢不可破的圆桌骑士,为一个王国的灭亡埋下了祸根。
由这个事迹升华而来的宝具所能做的也只不过是能放大范围内目标的情绪而已。
埋冤也好、不满也好甚至连畏惧都可以。只要有人对城中的那位王者生出任何一点的负面情绪,桂妮薇尔都可以将其放大,达成刻骨铭心的仇恨。
利用俘虏对她的爱意,让四名被俘获后誓死不屈的亚瑟王的追随者成了她的殉道徒。
纵使如此,这个城中也不可能有如此多的人对亚瑟王心怀不满。
所以从混战爆的第一时间开始,桂妮薇尔就已经悄然转变了目标的仇恨,战友的死亡、兄弟的背叛,种种的负面情绪相互叠加,让原本【亚瑟王的追随者】与【仇恨亚瑟王的骑士】之间的争斗转移成了为了给死者报仇的无意义的多方厮杀。
但这样玩弄人心的能力,却连桂妮薇尔自己都觉得恶心。可若不是这个能力,或许摩根早就放弃了与她的契约,又怎么能在现在见到心心念念的阿尔托莉雅呢?
凯几次想要近身桂妮薇尔,都被兰斯洛特以近乎疯狂的攻势给硬生生逼了回去。
“所以留守在卡美洛的骑士们的背叛也与你有关,对吧?”
阿尔托莉雅只是迟钝,她并不傻,亲眼见到了眼下的情况她哪能不知道眼前经常来监狱与自己交谈的妻子是这场灾变的幕后推手之一。
“是的。”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阿尔托莉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桂妮薇尔只感觉自己的心揪了起来,她放低了声音。
“王,我的王。我……我不想伤害你的,请你放弃抵抗吧……我只不过是酵了他们的情绪,那些憎恶、那些怨恨全部都是被你庇护的您的骑士身上货真价实存在的。他们不值得您如此拯救啊!”
女人说这,眼角竟有了泪光:“摩根冕下向我承诺,她只会剥夺您的权力,她会让您过上您期待的普通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