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做了个手势。
一名男仆从怀中抽出两根细绳,他将宽大的袖口束起来,然后推开窗户,翻到窗外。他攀附着粗糙的外墙,敏捷地跳向中原弥生的宿舍,踩在窗框上。
安部管家曾叮嘱他务必小心行事,他牢记在心,戴上鞋套和乳胶手套后,才踏入房间。
仆从扫视一周,走向衣柜。这个名叫中原弥生的少年似乎有强迫症,将房间收拾得非常整齐,连衣服都按照季节和颜色依次挂在衣架上。
仆从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又抬起头,看向书柜。
书柜被划分为五层,最顶上那一层已经被教科书和笔记本摆满了。他大致一看,有一本《咒术师编年史》、两本厚重的历史学大部头、几本社会学教材。
旁边还有一个文件夹,或许是课堂笔记,里面塞满稿纸。
种种迹象,都说明中原弥生是一名好学的少年。
仆从记得很清楚,今天出门前,安部管家对他们千叮万嘱,告诫他们决不能留下痕迹,搜查房间后务必将一切还原。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样一名普通的高中生,竟然需要安部管家如此严格防备吗?
不过,他还是谨遵安部管家的命令,决定把这个房间仔细搜寻一遍。
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面书柜。他先用相机拍下书本的位置和顺序,然后踮起脚,将书籍和文件夹搬下来,准备依次翻看。
。
东京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漂洋过海传到中原弥生耳内。当日下午五点,他站在游船的甲板上,臂肘撑着船舷,安闲地望着河面雾蒙蒙的闪光。
这时候,他们乘坐的游船刚穿过关丹市区,沿关丹河顺流而下,逐渐靠近东侧的海岸线。
河面浮着一层雾霭,炎炎烈日下,岸边的低矮的房屋错落有致。更远处,能看见一抹辽阔的蔚蓝,那便是海洋。
在海岸与河流的交界处,有一片茂盛的浓绿。艄公告诉他们,那骗浓绿正是他们的目的地,红树林。
河水无声地向东流淌,河面船只不多,只能听到马达的轰鸣。在这样的环境下,中原弥生对声音非常敏感。
正因如此,当夏油杰走到自己身后时,他立即发现了。
夏油杰在中原弥生身旁站定,他有样学样,也用双臂撑着船舷,看向因泥沙翻涌而变得浑浊的河水。他说:“理子在拍照,她想把照片分享给她的朋友们。()”
中原弥生回过头,看向坐在船尾的天内理子。
恰如夏油杰所言,她正高举手机,拍摄天边赤红的火烧云。她专注地望着手机屏幕,试图还原肉眼看见的美丽景色。
她很高兴。()”中原弥生说。
“嗯。黑井小姐告诉我,这是理子的首次长途旅行。她平时很少出门,周末的娱乐方式是和黑井小姐一起打游戏。她们经常玩马里奥赛车。”
艄公在船尾挂着一个暗绿色的渔网,当游船临近河口,他就开始收网了。天内理子和五条悟好奇地凑上前,啧啧称奇地盯着挂在渔网上的河蟹与巴沙鱼。
夏油杰掩饰得很好,除了站在旁边的中原弥生,其他人都没察觉到他低沉的情绪。
中原弥生抬起眼,状似不经意地瞥向夏油杰,细细观察他的表情。他轻声说:“夏油同学,让天内愉快地度过这段时间,就是我们的职责吧。”
夏油杰抬起头,望着色彩浓艳的晚霞:“嗯……是啊。”
中原弥生沉默片刻,又蜻蜓点水地试探道:“如果任务失败,天内就可以存活了。”
夏油杰听懂了中原弥生的弦外之音,惊讶地看向他:“你的意思是——”
他的话没能说完,被五条悟打断了。
五条悟刚才趴在船尾围观捕鱼,此时又举起了一只招潮蟹,兴致勃勃地展示给中原弥生和夏油杰:“快点过来!你们看,这只螃蟹的螯大小不一样!”
他身旁,天内理子正拎起一个不断伸出斧足的河蚌,用它吓唬黑井美里。黄褐的水滴落到她洁白的长裙上,她却依然笑意盈盈,随手抹去裙摆的泥沙。
红树林根系发达,游船无法驶入。艄公借给他们两艘皮艇,一行人慢悠悠地划着船观赏日落,在茂密的树林间迷路了,直到晚上八点,才回到游船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