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无尽的死海之上,伏晖如每日一般,高高的被吊在半空中,一下都动弹不得。抬头,永远是阴霾的天空;低头,便是死气沉沉的死海。这无异于是一种折磨,尤其在自己恢复意识之后。他如今才明白,原来连死,都是一种奢侈。眼前总是一遍又一遍的重播秦可馨自刎的画面,她的血、她的泪、她的不甘和难过,所有情绪一齐涌了上来,使得伏晖几近窒息。伏伶那小小的身子,被白羽仙死死浸在汹涌的河水之中,不停的噗通噗通挣扎……
“啊——我是废物,我是废物——”伏晖痛苦的嚎叫着,双眼蓦地出绿光,之后流出晶莹的泪水。之前他们曾多次在妖族手中救出人类,重新给予他们活路。但最后,伏晖居然连自己的妻儿都救不了,还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惨死自己面前。
“终于,找到你了。”
伏晖浑身迸出生人勿进的恐惧黑气,但却在看到来者之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这个看破一切的笑容,这张熟悉的脸庞,他忽的惊喜起来,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你……你是那只九尾狐?可馨曾经救过的那只?”
不错,来者正是云宿。他的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身子半浮在空中,颔道,“不错,正是。枉我还在七星楼这么久,居然都不知道你就被囚禁在这里。”
伏晖脸上的笑意逐渐褪去,他低垂着头,情绪似乎跌落谷底,“我们成亲的时候,可馨盼了很久,都没有盼到你的身影。可惜,从此你永远见不到她了。”
“你恨痛苦,是不是?”云宿突然近了伏晖的脸,想好好看一看他的表情。
“你不知道,那天究竟生了什么,”伏晖懊悔的摇着头,嘴唇都咬破了,嘴巴里一阵腥甜的味道,“所以,你永远无法了解我所承受的痛苦。”
“也许你说得对,”云宿收起一切情绪,反而转移话题道,“不过即使没有了可馨,不是还有一个替代品吗?”
“你什么意思?”伏晖忽的紧张起来,死死盯着云宿。
“呵呵,你知道我的名字吗?”云宿支起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一脸戒备的伏晖,见后者摇头,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云宿。”
伏晖忽的想起花墨曾不止一次的对自己提这个名字,原来这只九尾狐居然也和方泠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究竟说明什么?伏晖的心迷茫了一阵子,但很快便厉声开口道,“她只是个小女孩,你别伤害她!”
云宿扬起嘴角,食指点着脸庞道,“你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她是方泠芷,可不是可馨,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我知道你和我一般喜欢可馨,甚至比我还要早一步爱上她,这从我与你的第一次碰面就知道。那时候,你眼里射出的妒忌火焰,直到今日我仍然记忆犹新。”伏晖立即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然后呢?”云宿似乎很享受这个回忆的过程。
“方泠芷即使喜欢你,你们也不能在一起,不是吗?当初你离开可馨的原因,也是同一个,不是吗?”
伏晖连着两个问题,让云宿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不错,这的确是他永远也不想面对的问题。见云宿表情有异,伏晖继续趁热打铁道,“你要是真的爱上了那个容貌,就应该尽早放手,那样,对你对她都好。”
之后两人之间便是一阵难言的沉默,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云宿重新换上一张笑脸,对伏晖道,“你知道的还真多,好吧,这次我来,便是告诉你,我以后会永远的消失在方泠芷面前。”
“你舍得?”伏晖反问道。对着方泠芷那张与秦可馨相似度达到百分之九十的脸庞,就连他都按捺不住心里一阵又一阵的强烈感情,更何况一向随心随性的云宿。
“呵呵,”对于这个问题,云宿避而不答,用微笑盖过,“这次回来,只是见见老朋友。不过也是最后一次了,伏晖,以后自己保重。”
“没什么要带给方泠芷的?”伏晖体贴的问道。
“这个嘛……”云宿抓抓头,毫不在意的说道,“要她以后开开心心的就是。”
“轰——”天空开始响起了闷雷声,伏晖赶紧转头对云宿说道,“你快走吧,再过一盏茶的工夫,天谴便会降于整个峨眉后山,若伤了你,异兽界就要大乱了。”
云宿颔,再回头看了伏晖一眼,便化为九尾狐真身,踏着祥云迅离去。伏晖无奈的摇摇头,才感叹着这段孽缘,便远远瞧见花墨已然御剑飞行,由远及近。
“伏叔叔。”方泠芷打花墨身后露出脑袋的时候,伏晖又有了一瞬间的恍惚,仿佛秦可馨曾藏在石后,又突然露出小脑袋,那时候她便是这般活泼可爱的。
“泠芷回来就好了,这阵子听说你一直在炼器,还特意去了南方寻玄铁。”伏晖如是说着,眼神一刻都不舍得从方泠芷身上移开。
伏晖的这些信息自然都来自于花墨,方泠芷颔,才要说什么的时候,嘴里却冷不防的被塞进一颗丹药,抬头仰望花墨之时,后者冷言瞥着她说道,“天谴快到了,先保证安全。”
方泠芷吐吐舌头,乖乖将丹药咽下。之后花墨又如往常一般喂了伏晖一粒,最后才放到自己口中。三人的身子周围都形成了小小的包围圈,就像伏焰曾经设下的结界一样。
“伏叔叔,这次去南方,生了许多事。”尽管外面风疏雨骤,电闪雷鸣,十分吓人,但三人由于有仙丹护体,气氛倒也祥和,“我们遇到了驻守南方的妖族领,伏焰。”
“伏焰,他的母亲是妖族,父亲也来头不小,那时我便猜着他迟早会被重用。”伏晖似乎也回到了当年的那些日子。
花墨如同平常一般默默不语,只听着方泠芷和伏晖两个人兀自说的热火聊天。只是突然,伏晖问出了这么一句,“泠芷丫头,你口中的那个云师兄,可否是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