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月,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难道这正预示着他们将要面临着巨大的生死考验吗?方泠芷暗暗叹口气,本来寻找椒图一事已经充满艰难险阻,如今还要和曾经的伙伴来个硬碰硬、生死拼搏,看来,这磨练心智的一关是任她使出什么招式都无法避免了,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方泠芷还思忖着的时候,雷贺已经焦急的小声道,“姑娘,那后山的禁闭地也有弟子把守,里面的人还说,那里的石门声音巨大……我们该怎么办?”
谈到这禁闭地,没人比方泠芷更清楚。或者说,在逍遥派十二代、十三代弟子当中,除方泠芷之外,还没有一人去过那里——这自然不是什么自豪的事,只能说没人犯过比方泠芷更大的错误——碧儒和海逸也只是将方泠芷送至大门外而已,因为天谴将至,便匆匆离去。
一说起禁闭地,方泠芷的回忆又如潮水般翻涌。她使劲的晃晃脑袋,将那些回忆全部压在心底,后想了又想,才答雷贺道,“若从前门走,的确声响巨大,而且前门离这七星楼倒是近了些。我们想要险中求胜的话,只能将希望放在后门上,也就是那死海旁的一个石洞。”
“方泠芷,对于如今的你来说,离死海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康温馨提醒了一句,毕竟如今她可以自控身上的妖气,也再没有让云宿和九幽来压制,所以,体内天狼星完全苏醒的她,妖气甚至大过于伏晖。这般的她,若被打落死海之上,必定像陷入泥潭一般,再无法浮上来,也就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当康想到的这些,方泠芷自是也想到了。她十指不停交错,眉头也越蹙越紧,当康和雷贺默契的知晓,这是她在思考问题的方式。果然,不消一会儿的工夫,方泠芷眉头立即松开,对当康几个道,“无妨,刚刚清风道人也说了,守在禁闭地后门的是花溪宫的弟子,据我所知,花溪宫的弟子当中,出众的就属摘星大会上那几个了。她们有多少斤两,我还是了解的。最难对付的不过是江天青,也就是曾经西行时候我们的领队,”方泠芷说着,忽然对上雷贺疑惑的眼光,忙抓头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如果这次有幸能够活着回去,一定讲给你听。”
“嗯。”雷贺点头,示意方泠芷继续说下去。
方泠芷立即收敛了笑意,道,“但是我们还是占着些优势的。第一,如今已是深夜,想必不会所有花溪宫弟子都守在那里,江天青在的几率也是很小的,我想白羽仙也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弟子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合眼;第二,雷贺的隐术,我们完全可以在她们不知不觉中,便入了石洞,虽然称为禁闭地的后门,可实际上,门是不存在的,只要我们安然入了石洞,便可以见到雷老爷子他们了。”
“好,就按照方泠芷所说的去做。”当康是陪着方泠芷在禁闭地待过七日的,禁闭地的情况,他与方泠芷是一般了解的。所以,对于这个提议,他自然举手赞成。
“在这之前……我想先去看看风师兄,可以吗?”方泠芷说着,抬头望着雷贺,眼中满是哀求。
风师兄,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风瞿吧。关于风瞿,雷贺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那个男子天生长了张桃花脸,明媚不可方物,饶是他雷氏四子都风流倜傥,在他面前,也微微低了头。如今方泠芷既然提出,他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点头道,“请姑娘随意。”
“嗯,很快,风师兄就被葬在这里。”方泠芷见雷贺深明大义,面色上也有了几分激动,带着几人便向七星楼的地下冰窖走了去。越接近地下,温度便越来越低,更因为是黑夜,这里黑咕隆咚的,几人再度走的深一脚浅一脚,还差点从梯子上滚下去。不过好在眼前有了微光,待走进了,现原来是一个冰人出的光芒,此人正是被冰封的风瞿。
当初,风瞿是被云宿的霜月洞天所封,这冰块也是出自霜月洞天,想不到,霜月洞天出的冰块居然会带着微微的冰蓝色光芒。在光芒衬托下,风瞿整个人显得更加神秘迷人,虽然没有如同以前那般笑着,却也别样好看。方泠芷的手轻轻触摸着冰块,强忍住泪水,对已经再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人,甚至灵魂都不知是否还在的风瞿道,“风师兄,这些日子不见,你还是这么年轻、这么英俊,不愧是我们逍遥派第一美男子……”方泠芷强扯出一个笑容,却又忽然哭的快要不省人事,“风师兄,我真笨,现在才知道你为何而死……其实,你都能接受我的身份,还对我一如既往,为何却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呢?我以为只有我傻,原来你才是个真正的大傻瓜……风师兄,你知不知道,若你死了,逍遥派会有多少女弟子心碎?还是说,你知道那些迷恋你的女弟子都已经仙逝,所以你才放心的……”
雷贺听着方泠芷对风瞿尸体徐徐自语,声泪俱下,心里忽然有些感慨。若有一日,自己也为方泠芷而死,那她会不会如现在对风瞿这般对待自己呢?
方泠芷整理好情绪,从风瞿这里出来,毕竟眼前最要紧的事情还没有做。三人有些默默的向禁闭地所在走了去,依然是方泠芷走在最前头,当康和雷贺并肩走在一步之遥的后面。说到禁闭地后门,方泠芷也只是从前门经过,再由内里过去,真正的路程到底如何走,她还真是不甚清楚。不过好在花墨曾经有几次御剑直接带她到死海去看伏晖,路上她也曾看着地上的风景,所以知道若从禁闭地前门侧面的小路走,穿过一片树林,一个矮山头,便可以直接到达死海了。不过这也是从高处看到的结果,谁知道真的走起来,会有多远呢。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方泠芷所估念的居然成了真,在他三人到达禁闭地前门的时候,现果然有弟子夜不闭眼的认真巡逻着,并且都是赤炼阁的弟子,从其白银面具和大袍子就能看出来。只不过夜太黑,月亮又被遮住,认不出谁是谁。方泠芷对着雷贺和当康招招手,几人默不作声的直接打侧面小路绕行,倒是没有惊动这几位赤炼阁的弟子。
只不过这便和登破天楼后山有些雷同了,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树林中,这片树林似乎鲜有人际,所以树木繁杂,倒不如逍遥派中那么繁盛。而且树与树之间的间隔很近,明明不是迷失森林,却让方泠芷几个原地走了好几趟。方泠芷也曾试着用在迷失森林经过的方式,只可惜这里并非让人设了结界,而是真的迷失森林,只要一进来,便进退维艰。
“没办法,我们自己做记号吧。”方泠芷无奈,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所处何处了。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如今,就连当康都有些六神无主。在一片这么小的密林里走了这么久,却还是绕不出去,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正在三人都忙着在衣裳上撕布条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虚无缥缈的歌声。这歌声,听不清在唱什么,却总让人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这感觉方泠芷不是第一次有,所以当她激动的解开乾坤袋的时候,默一下子就蹦了出来,毛球似的一边“叽叽叽叽”一边不停向前滚着。
这是什么状况?当康和雷贺都有些闹不明白。毕竟当初西行时候收服默,当康还在昏睡中,而雷贺依旧在雷鸣山庄,与方泠芷并无交集。
“跟着默走,快!”别看默像个小毛球,但是滚的可是挺快。雷贺和当康忙跟着方泠芷,三人按照默的方向一溜烟儿似的跑,也不知跑了有多久,见默终于停下来,对着空中“叽叽叽叽”好像说着什么,方泠芷也抬头一望,原来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穿过密林,来到了一处山脚下。这便是她曾在空中看到的小山头了。
那空灵的歌声还在继续,似乎这里也是默的聚集地。默滚到方泠芷肩头,焦急的不停“叽叽叽叽”叫。方泠芷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约莫着他也是想去见见那些同类,便拍拍他的头,对他轻言道,“去吧,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一直跟着我的话……恐怕你就要与英招、吼的命运一样,日后也是无主孤魂了。”
“叽叽叽叽。”默一个劲儿的用毛茸茸的身子顶着方泠芷的脸,似乎诸多不舍。可是,他本来就是被逍遥派弟子捉走,用来做本命兽。后来主人受傀儡术死在外地,他逃了出来,在离家很远的地方做起了山大王,才有了这些奇遇。如今再度回家,他一方面不舍得方泠芷,一方面又想家,其实也是两难。
“没关系,去吧,”方泠芷将默捧在怀里,对上他黑豆般的双眼,笑道,“恭喜你,回家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