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书怡伸手拦住,满脸亲热的笑:“哎呀,先别着急,等和郁叫一声再去也不迟的。”白书怡说着叫儿子:“……和郁,快来。”
满堂的宾客也跟着笑,都说这同龄的小孩儿冷不丁改成大小辈分,肯定张不开嘴。都说不急不急,慢慢找感觉,今天叫出来就也算礼成了。
和郁一双眼珠子深黑深黑地望着辛欢,辛欢努力撑着一朵微笑,情知躲不过了,便朝他笑,说:“怎么着小和子,叫我一声,就委屈你了吗?既然大家都等着呢,就别磨叽了。”
和郁黑瞳深处终于微微起了一丝涟漪,望着她,便轻轻地笑了:“好。”
他仰头,微微地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转眸回来,郑重地望着她,挑起红唇:“……小姨。”
“成了,成了……”司仪和来宾们都欢喜地说着。辛欢却什么都没听见,只听见周遭嘈嘈切切地乱响。她微微摇晃了一下,眼前有点白。
和郁忙伸手一把攥住她手肘,那力道仿佛要将她臂骨捏碎一般,急切地问:“你怎么了!”
辛欢歉意地笑:“呃,我没事。就是,有点晕。”她伸手向眼前一划拉:“人太多了,又都围在我眼前儿了,不过风,缺氧气了。我刚才被冷水冻透,有点虚……”
白振轩便亲自赶过来,抱起辛欢,说:“欢欢,是伯伯不对,忘了你凉着了。看,这不是烧了。”
白振轩亲自将辛欢送到客房去,没让人跟进来,只握着辛欢的手,心疼地说:“……难为你了,孩子。”
辛欢是真的烧了,头重鼻塞,强撑着说:“白振轩,让我自己一个人睡会儿。别让任何人进来,行吗?”
白振轩点头,出去了话。
门外安静了下来,正厅的欢声笑语隔了一段空寂,没有过来打扰她。她便爬起来,整理整理自己。
她知道,任务终于完成,她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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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府尽情欢乐,通宵达旦。
这个晚上,辛欢独自坐上了进京的火车。
她已经跟腐草打听清楚了电影学院进修班的相关情形,并且将这件事跟辛子阳谈了。辛子阳拜托圈内的朋友,帮她打点好了一切。
从此,她将放弃未完成的高中学业,先找个考前班,针对性地补习半年,然后9月入读电影学院进修班。反正重点高中的课业对于她来说,许多科目也只是浪费时间。如果她的生命将注定戛然而止在26岁,也就是十年后,那她真没太多时间来浪费了。
她得争分夺秒,她得将一年当成两年,甚至三年五年来过。
她在2月25日以前已经先联系了班主任老师,所以何老师早知道她要走了。只是她请求何老师,暂时替她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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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在午夜离开了d城市界,奔向渺远未知的未来。整个车厢都睡着了,辛欢望着漆黑的玻璃窗倒映出的自己。
……前世后来的事情,她也隐约想起来了一些片段。
前世母亲成婚之后,她却没舍得离开。房子被王亚芝抢走后,她去找和郁借了钱,自己买了个小小的套房住下来。然后……没拦住和郁的坚持,让他屡次三番地挤了进来。
再然后,十八岁的那个晚上,她没能推开他……
一切的一切在那一刻彻底失控,她违背了对白书怡的誓言,接下来生的一切让她猝不及防——辛迪加一日一日走了下坡路,即便是王银花这样的老臣都纷纷离巢而去。辛子阳活不下去,唯一能找求助的人,只有林宁。
林宁念着旧日情分,尽量帮辛子阳。白书怡借机煽风点火,说林宁不忘旧情,与辛子阳还藕断丝连……林宁在白家,渐渐遭到冷遇。
再然后……林宁有了身孕,却被人质疑,说不是白振轩的孩子,而有可能是辛子阳的孩子……林宁遭受巨大压力,只能以泪洗面。
再然后,就是她最怕的那两幕场景:辛子阳跳楼,林宁被害……
辛欢闭上眼睛,她不敢再想下去。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前世的贪恋,都是因为她舍不下他!
既然生命重来一回,她便不能再重蹈从前的错。再难忍的,到了忍无可忍,也要咬着自己的手腕,从头再忍……所以她这次要离开,早早地离开。
这样便不会有十八岁时的情难自禁,便不会有因那而起的重重惩罚。
她明白,这世上她能对得起任何人,却唯独,要对不起那一个人……
人们亏欠了一个人,会说:若有来世,我当牛做马报答你;可是对于她来说,纵然已有重生,可是她却不得不更深更重地再伤他一次……
所以她在心底说:若有来生,让你再也不要遇见我;或者,就再也不要让我有来生。
这样地,能遇见你两世,爱过你两世,虽然每一次都没能完美结局,不过,却也知足了。
惟愿你这一生,得到本该属于你自己的,幸福。
——第二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