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你咋回来了?”
赵文君突然出现在家人面前,带来的可不只是见到女儿的喜悦,还有满满的担忧和疑虑。
出嫁的女儿突然回来,还是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为什么没有丈夫陪伴?
“周会中呢?”
赵学海的面色已经肉眼可见地阴沉了下来。
“爹、娘,明天是娘五十大寿,我回来给娘过生日呢。会中他忙,这次就没回来。”
赵文君的面色有些疲惫,一路上汽车转火车再转汽车最后步行回到家中,足足用了两天时间。
赵学海、刘素芳夫妇没再说什么,赶紧招呼她回家吃饭。
吃过晚饭不久,赵文君就沉沉睡去。
赵文君睡着以后,刘素芳轻轻翻开她带来的小包袱,里面只有两斤硬糖、两斤油炸果子,还有一些鞋子、衣服,这明显是赵文君自己做的。
刘素芳合上包袱,走到院子里,赵学海正抽着烟袋。
两年多了,二女儿还穿着出嫁时刘秀梅给她买的那件衣服,人也明显瘦了不少。
两人就这么枯坐了许久,刘素芳终究是没忍住落了眼泪。
女儿明显是过得不好,可是身为老母亲,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这个年代,还不都是忍忍一辈子就过去了。
第二天赵家兄弟姊妹拖家带口来到老宅,大家见到赵文君都很高兴,毕竟自从她嫁去晋省,已经两年没有见面了。
刘秀梅、赵文燕却是眼含担忧,有话想问,就连赵静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有宋芸傻头傻脑,只知道快乐。
赵文牧看着自家姐姐愈单薄的身形,心里也是充满了担忧。
前世他被赶出家门后,一直没有跟赵文君联系过,直到多年以后才听说赵文君在1983年就病故了。
他痛哭了一场,却也没有多想什么。
从小到大,二姐一直是默默付出的那一个,从来不跟兄弟姐妹们争抢什么。他一想到前世今生都把二姐放在了脑后,心里就不禁愧疚万分。
二姐虽然长得瘦小,却从小就很少生病,怎么会一点前兆都没有就突然病逝了呢?
再一想到那个周会中,他的心里就忍不住担忧万分,恨不得立刻把赵文君扣下来,不让她回去。
赵文君始终回避着亲人的问话,每每说到自己的境况,就总是浅笑着说一句“挺好的”。
挺好的又怎么会回一趟娘家却只带了这么点不值钱的东西?
挺好的又怎么会穿着两年前的衣服,如果有更好的衣服,怎么会穿这件?
挺好的又怎么会瘦了这么多,头里甚至有了点点白丝。
中午的这顿饭,丰盛却不热闹,众人明显各怀心事、强颜欢笑。
赵家兄弟姊妹们原本是想请亲戚朋友一起来庆祝的,刘素芳、赵学海坚决不同意。
“又不是六十、八十整寿,用不着那么折腾,咱一家人吃个饭就行了!”
刘素芳坚持这样,不愿意大操大办。
于是几家人聚在老宅,做了顿丰盛的午饭、煮了长寿面,赵子孟、赵子婷、张远明三个小家伙给奶奶姥姥磕了个头,就算完事儿了。
小囡囡也给奶奶挥挥手,表示庆贺了。
赵文君也意识到是自己破坏了大家的心情,然而她又能说什么呢?
她只是太想亲人了,两年多了,她快不记得家的温度是什么样了。好不容易攒够了往返的车票,她实在是没有钱买什么东西了。
她只能努力笑着劝大家多吃菜。
赵文君只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匆匆走了,临行前大姐赵文燕和刘秀梅送了许多穿的用的来,却被刘素芳给拦了回去。
带这么多东西回去不一定是好事儿,多活了几十年,她更明白人心的曲折难测。
最终只是塞了几双鞋子和几件平平无常的衣服。
赵文牧则在这几天里,让李三儿去买前往晋省的火车票,并且尽可能多的兑换全国粮票,有多少换多少。
这个年代,光有钱是行不通的,到哪儿都需要票。到了外地,本地粮票就不能用了,必须全国粮票才行。
“郑大哥,你娘怎么样了?”
上次抓捕孙国庆、李二狗以后,赵文牧就以每天1o块钱工资聘请了郑光明。
虽然郑光明一再推辞,他觉得自己不值这么多钱,却终究是拗不过赵文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