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看着是个肥差,可也有头痛之处,那便是漕运。
这条运河上帮派林立,漕运的顽疾可不止是苏阿六这一伙人。
水匪的背后,还有沿路漕运衙门的人暗中撑腰,其中的利益纠葛又何止一点,稍有不慎,便容易引火烧身。
空缺的户部右侍郎一职,王皇后一力举荐由6离来担任,只待他三月立府后便入朝履职。此次6离微服随这漕船北上,便是想先行来探路一番,试试深浅。
这个肥缺,左相早就盯着许久了,保举的人便是原光禄寺卿阮大铖,只是此人在国子监的名声太臭,左相保举的奏折刚呈递上去,便被御史台弹劾,才遂了王皇后的意。
可王皇后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个差事,办得好,6离便是出了风头;办得不好,6离刚履职便失了圣心,可谓是一箭双雕。
骆子楚很是担心。
朝争,党争,6离孤身一人,又该如何在这朝中立足?
6离轻抬眉眼,依旧还是那副桀骜的模样。
“小舅,漕运也罢,户部也好,关我屁事?”
闲散王爷做久了,小爷我习惯性摆烂。至于我能不能干,又关他们屁事?!
骆子楚被6离这一番言论,逗得哈哈大笑:
“你小子!通透!这世间之事诸多烦扰,无外乎‘关你屁事’,‘关他屁事’!”
想通这一点,便再无烦恼事。
骆子楚转念一想:“哎!话说回来,这杜姑娘,又关你屁事?”
6离嗤笑,低下脑袋看着骆子楚,说道:“关你又屁事?”
骆子楚:“你喜欢她?”
6离:“不喜欢。”
骆子楚:“真不喜欢?”
6离:“看着烦。”
骆子楚:“那明儿我就跟杜姑娘去说,我娶她。”
6离“噗”地一下,茶水都喷了出来。
“你来真的?”
骆子楚:“关你屁事!”
6离摸了摸唇:……
次日正午,阳光正好,杜若穿戴整齐,来到了漕船的甲板之上。
此刻日头高悬,暖风如煦,宽阔的两岸是绿色的麦田和垂柳,直让人心情舒畅。
直至此刻,杜若才真正看清楚,这艘漕船有多大。
从船头的甲板向后望,竟然一眼望不到船尾,不远处龙五的那艘小渔船竟然只是缩成了一个小黑点。
整船分为三层,一层货仓,二层一般货仓一半为水手船夫的休憩之处,三层则是跟船的贵人的客舱及花厅等接待之所。
每层都有一圈围栏围成露台形状的甲板,杜若站在第三层的甲板之上,放眼天际,河天一色!
好壮观!
“好看吗?”
6离一身白袍,翩然来到甲板之上。
他背靠着栏杆,斜着身子歪头看向杜若,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杜若心情好,不和他计较:“好看!”
她看着河景,微微抬起嘴角:“这还是我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
那好奇的神情,像个孩子似的,瞧得6离心情也格外爽朗。
杜若转头向着他莞尔一笑,鬓间碎随风飘逸,灵动而活泼。
这一笑,像是水漂荡入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给你。”
6离递了个漆木锦盒,见杜若犹疑,他又抬了抬眉毛,示意她收过去。
杜若打开锦盒,里面是是一片薄如蝉翼的肉色的物体,摸着有点凝胶的质感。
“这是何物?”
“人皮。”
吧嗒!
杜若的手如针扎般一松,锦盒掉落在地上。
6离嘴角向上扬,低头捡起了锦盒。
“昨天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怎么区区一张人皮,就吓坏杜女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