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是要来了。
杜若再一次跪在坤宁宫的正殿,是以新妇的身份入宫觐见嫡母皇后。
如今,她是齐元昊的正妻,大梁的定王妃。
“抬起头来。”
王皇后笑得温婉而客气,如同任何一个嫡母见到新妇,维持着体面。
“本宫素闻思忆郡主貌若皎月、堪比嫦娥。今日一见,果然是个美人。二郎是个有福气的孩子。赏。”
王皇后身边的婢女取了一对上好的玉如意,赐予杜若。
杜若恭顺地垂“谢母后。”
王茀又依据宫中旧例,对新妇叮嘱几句“良顺恭德、开枝散叶”之类的话语,便直入正题
“本宫膝下没有女儿,瞧着定王妃便觉甚是喜爱。不妨陪本宫去御花园赏一赏梅。”
她意味深长地望着杜若“这塞外万般皆好,雪地里的腊梅却是难见。”
杜若莞尔一笑,落落大方“儿臣谢母后赞赏,能陪母后赏梅,是儿臣之幸。”
王皇后带着杜若沿着御花园的小径悠然前行。
两侧灌木丛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雪,银装素裹,千里冰霜,尽显清雅、纯净。
沿路的青石砖上,雪早已被扫至两侧,化成了水无声润到泥里,滋润着大地。
菊英与众侍女停留在花园入口守着,园子内便只有杜若与王茀二人。
王茀走到一株腊梅前,拈花一笑“本宫果然没有看错你。你本事很大。”
她的五官还是如从前那般明艳,精致的妆容一丝不苟,半点都未曾老去。
岁月不败美人。
杜若浅浅扯动嘴角“皇后谬赞。”
“当年,你许诺本宫的事,还记得吗?”
杜若垂下眼睑“儿臣不知母后所言是何意。”
王茀眉间一凛“杜若,在本宫面前,你又何须装腔作势?”
杜若抬眼浅笑,望向王茀的眼神从容而淡定
“说到承诺,我也未曾想到,您竟然会背弃誓言,让齐元时来杀我。”
王茀有些愠怒“本宫对此事毫不知情!”
“本宫若要杀你,当日又怎会放你出宫?”
“哦?”杜若假意狐疑“若不是您授意,他回上京后,又怎会娶王曦儿为妻。”
王茀冷然“齐元昊一心只有你,上了折子执意退婚。我琅琊王氏何等荣耀,怎能受此屈辱。彼时元时为圣上所青睐,前途无量,自然是王氏选的佳婿。”
王茀此话不假。
琅琊王氏之女,必然是要嫁入皇室的。
不是齐元昊,自然便是另外的皇子。
杜若心中已然明了,齐元时那一箭,并不是王茀的授意。
见杜若默然,王皇后继续说道“如此,你可放下对本宫的敌意了吧。”
杜若缓缓点了点头“的确,不是娘娘。”
再一次见到杜若,王茀关心的,自然是懿德太子的死因。
“好。当日你说去西域查启儿的死因,可有结果了?”
杜若早有准备。
她从袖口之中取出一个瓷瓶,瓶身刻着赤莲花。
“这是西域王宫巫医秘药,叫荼蘼。只需要一点,便可使人窒息而死。懿德太子应是死于此药。”
“什么?你不是说启儿死于依兰香和子由草?!”
王茀震惊地接过瓷瓶,玉手微颤。
杜若幽幽说道“我在去西域的途中,意外遇到被流放的张鸣尘。他的父亲便是当年的太医院判张立本,张通张大人。”
“张太医?”
“是。张鸣尘所说,当年宫中曾来过一名西域药师为太子问诊,此人以西域佛陀面具遮面,未曾见其真容。而太子所用的子由草药方,便是出自这名西域药师。”
王茀轻轻晃了晃脑袋,陷入沉思“西域药师?为何本宫从未听说有此等人出现在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