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翎羽一声不吭,目光一落不落地看着顾可也。
阮翎羽又觉得有些好笑,似乎此时此刻在顾可也眼中,他还是那个小他几岁的小子,还是当年那个长得漂亮却没他高,四肢不勤,能随便被他拿捏住的十六岁的小子。而,顾可也还是那个无所畏惧的顾可也,是南城的恶霸,也是阮翎羽的二哥。
顾可也蹙了蹙眉,奇怪地看着阮翎羽。
正在顾可也想着,难得啊,他虚张声势的恐吓竟然还是对阮翎羽有些作用的!
忽的,阮翎羽却伸出了手,一把揽住了顾可也。
尽管顾可也对阮翎羽没有好脾气,甚至恶语相向,可他心中对阮翎羽压根儿没有设防,阮翎羽一伸手轻易便能揽住他,若是换作其他人,必定会被顾可也一把挡开,毫无近身机会。
然,对面这个人是阮翎羽,所以顾可也被阮翎羽轻而易举地抱了一个满怀。
阮翎羽的手是从顾可也手臂下方往上紧紧抱住的,并且他将头深深地低靠在顾可也脖颈上。
霎时间,顾可也被阮翎羽身上独有的香味包裹,他能清晰感知到阮翎羽的一呼一吸。
顾可也低垂的指尖颤了颤。
他震惊了片刻,正想伸手推开阮翎羽时。
阮翎羽把脸紧紧贴了贴顾可也脖子,瓮声瓮气开口道:“哥,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哥哥,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闻言,顾可也正要推开阮翎羽的手,僵住了。
阮翎羽的语气十分奇怪,透着微微的颤意,脆弱又伤心。他就像是一个被满心满眼的人丢弃在路边的孩子,迈着蹒跚不稳的步伐,拼命追赶着抛弃他的人,就算摔倒了、受伤了,也会立即爬起来继续追,然而不幸运的是,尽管他拼尽全力追赶了,却还是眼睁睁看着抛弃他的人越走越远,直到他满心满眼的人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了,他还是只能跟在后面苦苦追寻……
顾可也很想告诉阮翎羽,他们分明白天才见过一面啊,况且,京都到平洲的路程,亦不过半月,先前就十几日没见面了而已,用得着这般腻歪吗?
又不是小孩儿了……
可是,顾可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的唇微微张了张,调笑他的话几次都没能说出口。
他知道的,阮翎羽说想他的意思不是指的这些……
顾可也呼吸有些微颤,心脏充斥着酸楚,泛着阵阵尖锐的刺痛。
阮翎羽说想他时的语气,让顾可也觉得,他们已经很久、很久、很久不曾见面了。
顾可也勉强扯出一抹笑,他嘲笑阮翎羽,道:“什么想不想的,阮翎羽,你难不成还是没断奶的小子?放开我……”
阮翎羽却仍然紧紧抱着他不放手,甚至手臂收的更紧了。
阮翎羽微微抬头,掀起眼皮看向黑夜里的紫荆花丛。此时,他的眼角微红,眼底却是令人窒息的狠绝和疯狂。
阮翎羽想,顾可也是他的,永远是他的,谁也不能抢走,包括顾可也自己。
“不放。”
顾可也有些无奈,“……先放开。”
“不放。”
顾可也:“……”
阮翎羽拼命抱着顾可也,就像抱着救命的浮木般。
半晌,顾可也感觉喘不过气了,他蹙着眉,恶狠狠道:“阮翎羽,去你大爷的,勒死老子了……”
顾可也能感觉到紧紧抱住他的阮翎羽,身体僵了僵,然后微微松了松,但还是抱住顾可也不放。
顾可也暗暗叹了口气,他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顾可也终究还是抬起手来,轻轻拍了拍阮翎羽的后背。
兴许是顾可也的动作让阮翎羽有所缓和,阮翎羽的身体没那么僵硬了。
顾可也转念一想,是不是今日他拒绝了阮翎羽送给他的剑,所以阮翎羽觉得在他这里失了脸面?所以,才这般闹他?
顾可也有些不自然,犹豫片刻,还是道:“行了,你送我的那把剑,我留着就是了,这样,行了吧?”
阮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