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看到她的狼狈与脸上的血污,他几乎想要将所有人杀光。
他的月光,遭遇了什么?
就是在昏迷中,也是那样的不安,嘴里不停呓语着什么。
“月光,对不起!”他再一次道歉。是他使她置身危险中的,掬清殿已经烧成灰烬的寝殿,和院中的五名尸体,他已猜出当时生了多么危急惨烈的事。
而另一个已死之人,竟是玉自寒,他听得她有时呓语,竟是喊着,玉自寒,不要死……
是玉自寒救了她吧?
当他再一次说出对不起时,蓝月光突然恸哭失声,埋在他怀里几乎泣不成声,他蓦地收紧了抱着她的手。
“玉自寒死了,对不对?”她忽然在他怀里,抬着泪眼问道。
这样哭得不能自我的蓝月光,楚寒还是第一次见,但心里却很疼。
听得她的问话,不禁点了点头,“嗯。”
“他是为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他不会死的,他很快就可以摆脱一切,去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了……”蓝月光绝色的脸上,尽是自责愧疚。那个男子,救了她两次,最后一次,救了她,却失去了自己的性命。
楚寒幽眸划过复杂,虽不知她与玉自寒之间生了什么事,但玉自寒却肯以性命相救,他忽然明白了玉自寒的心情,薄凉的唇抿了抿,才道:“月光,你不用太过自责,玉自寒一定不希望你难过。”
蓝月光怔怔看着他,突然说:“相公,你将他葬在何处了,带我去看看,好么?”
楚寒抬手,为她拭去脸上斑剥的泪痕,说道:“还没葬,你既已醒过来,便亲自送他去葬吧,我想,你应该更清楚,他喜欢什么样的地方。”
蓝月光一听,微微苍白了的脸色,好过了一些,“谢谢相公。”
楚寒叹了声气,收紧抱着她的手臂,将巴搁在她顶,轻轻摩挲,“但我却只能为你做这些……”
蓝月光有些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但也没问他,因为她现在的心都放在玉自寒的身上,脑里心里,映着的便是玉自寒死在她怀里的那一幕。而完全忽略了身边个男人的眼睑一片青黑疲惫。
她从他怀里微微挣开来,才现自己此时身处的是镇南王府,她的水月。
在昏迷的时候,她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
楚寒看了看她,终是说道:“月光,你心里不用太过自责,因为你忧伤过度,太医诊断你有些动了胎气,必须静养,这样……对我们的孩儿更好……”
蓝月光这才想到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腹,听到楚寒的话,不禁松了口气,她有中迷药,但太医诊断过,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吧?想着,她问道:“相公,之前在掬清殿,我中了迷药,会不会对孩子不利?”
楚寒摸了摸她的,安慰道:“那种迷药吸入的不是很多,所以没有关系,你若害怕,等玄澈回来,我让他再给你调制一些药。”
闻言,蓝月光安心了不少,抬手抚上他疲惫的脸,愧疚的说:“对不起,相公,你那么远赶回来,一定很累了。”
楚寒摇了摇头,“不累。”抬手将她的手捉来,放在掌中,轻轻裹住。
他的手掌有着粗粗的茧子,此时硌着蓝月光的手心,让她感到一阵温暖,忍不住抬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现在天还未亮,要再睡会吗?”他低眸问。
本想说不睡了,因为她确实无睡意,但看到他青黑疲惫的眼睑,身体不禁往床里面挪了挪,有些撒娇的韵味,“我要跟相公一起睡。”
楚寒会意,薄凉的唇勾了一抹笑意,脱去外袍,上床揽过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胸膛上。
蓝月光不会知道,在她昏迷的这一夜一天中,宫里生了什么事?
掬清殿死去的五个人,抱括玉自寒在内,有两个是琼华殿的婢女,那便是与楚韵脱不了关系。
楚韵原以为一场大火必定会将蓝月光烧死,只是没想到还会有个玉自寒,拼着自己的性命不要,也要将蓝月光护住。
所以那两个死去的婢女,便牵扯出了楚韵。
楚寒是什么人,知道蓝月光所遭遇的一切,皆是那个楚韵所为时,被勾起了滔天的怒意。
在确定蓝月光没事之后,他便冲去琼华殿,生生将楚韵的手臂劈去了一条,若不是夜帝阻止,楚韵此时早已身异处。
但就算被劈去了一条手臂,楚韵还被夜帝幽禁了起来。一时之间,这位往日的皇室宠女,一被剥夺了耀眼的光环,成为一落千丈的公主。
……
楚寒该是很累了吧,要不然他不会一子便睡着了。
耳畔是他均匀绵长的呼吸声,蓝月光幽叹了声,微侧过身来,看着眼前,就算睡着也还是紧绷了一张俊颜的男子,见他俊眉微微蹙起,便抬手,轻轻为他抚平。
在她为玉自寒难过的时候,他一定很自责,自责没有保护好她,让她陷入那样的危险境地中。
其实她都明白,只是玉自寒死在她怀中一幕,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一直忘不了,他在她怀中说着的那些话。
她对玉自寒的感觉很奇特,原本只是有些漫不经心,但每次遇到危险,却都是他突然出现,将她救了。
就算不记得失忆前,两人有过什么样的接触,但她心底深处,是将他当成了朋友的。
在黑暗中,她睁着杏眸,一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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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光为玉自寒选的坟地,是在郊外最高的一处山上,因为高一点,便能看到很远的地方。
玉自寒虽然身为白衣楼主,心底却是最渴望自由的,他想摆脱白衣楼,却是以这种方式来摆脱。
他说想要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然而最终却没能实现愿望,只能长埋地底。
想起他临终前,在她怀中说的那句话,她的眼角突然滑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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