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漾不意外笛谬突然的调转矛头,显然相比他们这些无关紧要的地球人,一直追捕笛谬的仙女局调查组更让它心烦。
而调查局那三位在最初的惊诧后,迅速恢复镇定,对于笛谬脑本体的挑衅,两个组员不约而同嗤笑——
“解决我们?你还真是敢想。”
“虽然监狱满了,但挤一挤,还是可以让你去跟你那些恶心的同族团聚的。”
已没了面罩遮掩的高个组长更理智沉稳些,仍试图让对方明白怎样才是“双赢”:“笛谬,如果没有我们的默许,你以为你能在这颗星球停留这么久,吃得这么欢?只要你配合,我们可以让你继续这样‘自由’下去。”
向一个逃犯兜售“自由”,这的确很诱人。
虽然同意就意味着要继续受制于这几个家伙,可也不必再担心陷入新一轮的调查局追捕与牢狱之灾,未来很长一段时间还能在里世界这张“餐桌”上畅快“进食”,怎么看都不亏。
然而出乎旅行者们预料,笛谬连一秒钟都没考虑,那团诡异晦暗的脑本体物质内部便开始透出幽绿色的晶光,就像一大团乌云包裹着锋利闪电,随之而来尖锐爆鸣,恍若一头星系巨兽突破宇宙真空,让那癫狂啸叫直抵每一个生命体灵魂的恐惧深处。
“操——”一匹好人和于天雷率先不受控地蹲下,痛苦捂住双耳,已顾不上是否狼狈,大脑不断发出“快堵住耳朵,不要听这声音”的讯号,那是来自远古人类基因里的求生意志。
“不是说先收拾那三个吗……”
“就那么一团东西连眼睛都没有,你还指望他精准锁定目标……”
“这到底什么鬼叫,头要炸了,别他妈嚎了……”
烧仙草、太岁神、梦黄粱也相继抵挡不住,除了徒劳地堵住耳朵,再发不出任何声音,肚子里一堆想骂的话也淹没在大脑撕裂般的痛苦里。
罗漾、武笑笑、Smoke、勃朗宁则在沉默中败下阵来,身体逐渐僵硬,连思维都在那恐怖战栗中逐渐冻结。
视野变得模糊,周遭景物都像被泼了化学药剂的油画,颜料逐渐溶解,变成一个个五彩斑斓的色块。
美丽如幻境,旅行者们却只感受到了“愤怒”。
来自笛谬,巨大的愤怒。
终于,他们听清了那绿色闪电里的低吟——
“死……吧……”
不是对他们这些无辜被殃的池鱼,而是对那三个调查员。
那三人才是笛谬愤怒风暴的中心。
哪怕他们有着比地球人更强大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力,哪怕他们动作娴熟地拿出战斗武器,却连启动的机会都没有。
疾风席倦,啸叫震天,仅剩的面罩被这恐怖强风吹落,露出剩下两张年轻的脸。
他们三个的身体比罗漾九人还要僵硬,他们的脸色像被抽干了血一样惨白,身体维持着武器的姿势,却也永远定格在了那一刻。
笛谬诡异
混沌的脑本体映在那三双逐渐失神的瞳孔里,是一团蠕动着的异种,却也像主宰他们意志的天神。
情绪与理智在三个云星人眼中抽离,很快,只剩一片空洞,贫瘠而寂静。
就像那颗被笛谬吃成死星的砂-44。
不知过了多久,旅行者们终于听见那三个调查员的惨叫。
周遭一切在惨叫声中重回清晰,然后,罗漾九人看见三张癫狂扭曲的脸。
三个仙女局调查员,疯了。
笛谬轻而易举吸食了他们的情绪,并没有像吃掉方遥手臂那样,吃掉他们的身体。
它对他们的基因和能量不感兴趣。之于笛谬,这只是一顿再平常不过的“快餐()”。
那个不久前还仿佛尽在掌握的高个组长,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下。
罗漾在恐惧战栗的余韵里,在劫后重生的喘息中,怔怔看着三个疯子跑出入侵树,他们手舞足蹈,他们大喊大叫,消失在重污染区贫瘠的沙砾地。
恍然间,罗漾终于明白,原来这才是方遥对他们如此陌生的真相。
这一四人调查小组早就牺牲?[(()”在了里世界,未来入职的方遥也永远没有机会认识这些“同事”。
然而脑本体的愤怒并没有消失,那情绪能量只是从疯狂外溢变成了丝丝萦绕,却依旧强烈,强烈到罗漾这种普通地球人都能轻易感知。
可它在愤怒什么呢?
罗漾能想到的只有笛谬厌烦了调查局的追捕与利用。但仅是厌烦就能对那三个调查员释放如此强烈的愤怒杀意?
如果是不喜被随意“投喂”,憎恨被当成“战胜武器”培养,那么现在那三人已经疯了,无需什么“共赢”它已经得到了眼前的自由,客观上它又因为那三个调查员才获得了方遥的基因与能量,怎么看都大获全胜,该解恨了。
但没有,那依旧缠绕着脑本体的能量,让人在呼吸间都觉得紧绷。
于天雷:“呼,差点以为要死了……”
一匹好人:“啊?那三个家伙呢?”
Smoke:“疯了,跑出去了。”
武笑笑:“疯了?!”
随着绿色晶光熄灭,脑本体带来的恐怖压制终于渐弱,其他人和罗漾一样,慢慢清醒过来。
“嗯,疯了,”勃朗宁若有所思看向那团重回混沌平和的物质,“就像吃掉三个布丁一样轻松。”
梦黄粱不解:“我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呢,这么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