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伸手去摸罗漾最痛苦的脖子,却摸不到桎梏或绳索。
抬头环顾402,更是连罪魁祸首的影子都抓不到。
内心升起久违的暴躁,想破坏,想摧毁,想把伤害罗漾的一切都用黑暗图景湮灭!
罗漾知道方遥想帮自己,可他说不出话,只能挣扎着最后一丝力量,向某个方向伸出手……
方遥敏锐捕捉到罗漾的细微动作,神情一怔,立刻顺着方向低头,然后看见了掉在地上的那盏莲花灯。
“想要灯?”方遥低声问,都没察觉自己声音轻如呢喃,像是怕音量大一点都会给人带去额外伤害。
罗漾想点头,但做不到,可他知道方遥会懂的。云星仙女那么聪明,只要冷静下来就会想明白,他们的任务叫平平无奇的跑腿,来402就是为了“送灯”,某种意义上讲,不管存在在这个屋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他和方遥都是来“帮忙跑腿”的,只要把灯送到,这种“袭击”大概率就会停止,说不定“屋内住户”还要感谢他俩呢。
唯一的问题是屋内空空如也,究竟要把灯摆在哪里才算“送到”?
罗漾只能想到这里了,缺氧的大脑无法再支撑思绪的运转。
但他不仅不绝望,反而信心满满,因为方遥已经捡起了地上的莲花灯,并且抬起眼眸环顾空荡的402。
对,就是这样,快找出放置灯的正确位置,或者跟那些看不见的东西说我们是来跑腿的,是好心人……
“放开罗漾,”方遥冷淡的声音传遍空屋,也飘入罗漾耳内,“不然我就砸了这盏灯。”
402:“……”
罗漾:“…
…”你们仙女局的谈判技巧里只有“恐吓”吗!
哎?
脖颈上无形的桎梏忽然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氧气激发罗漾身体本能,近乎贪婪地大口呼吸。
“没事了?”方遥紧紧盯住罗漾,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变化。
罗漾的脸从煞白到渐渐恢复血色,终于有力气朝方遥扯出一个笑:“恐吓虽然暴力,咳咳……但有用。”
方遥微微蹙了一下眉:“我现在可以砸灯了吗?”
罗漾懵逼:“我都没事儿了,你还砸什么?”
方遥:“你咳嗽了。”
罗漾:“……”
方遥:“脖子疼,喉咙也疼,对吧?”
罗漾:“……”
“只砸一盏灯好像不太够,”方遥认真环顾402,“要不放把火把这里全烧了?”
观赏间里,直到罗漾重获空气,烧仙草和太岁神悬着的心才放下来,然后就听见云星仙女的凶残话语。
烧仙草:[似我者死]想烧画,[澜霓公寓]想焚屋,方遥那家伙到底对放火有什么执念。
真是人间太岁神:好在只是放火,不是杀人放火。
烧仙草:那可未必,刚才屋子里的东西要是不放开罗漾,你以为方遥不会大开杀戒?
烧仙草:我早看明白了,方遥就是嘴上不说,早把罗漾放自己心尖尖儿上了。
真是人间太岁神:你还挺会看。
烧仙草:嘁,我是谁,一双眼睛亮着呢。
真是人间太岁神:亮得不够彻底。
两人才刷了这么几句,旅途画面已经有了难以想象的恐怖变化。
准确讲,是担心自己又被砸灯又被焚烧的402室终于在罗漾和方遥面前露出真容。
巨大的落地窗前,一排上吊的尸体。
一共五个,背对着窗户,正面对着屋内,所以罗漾和方遥轻而易举看清了他们的脸。
有男有女,年轻稚嫩,却又因上吊窒息而肿胀发紫,眼球突出,为青春与短暂的生命画上不那么美的句号。
他们把绳子挂在窗帘杆上,僵直垂下的五具尸体挡住了大部分窗户,只剩尸体与尸体间的一点点间隔,让玻璃泄进来几丝惨白月光。
难以想象一根窗帘杆要怎样承担五个人的重量。
直到罗漾和方遥看见摆放在窗前地面上的五封遗书。
字迹不同,长短不一,但每一封遗书都正对着一具尸体垂下的脚,仿佛在指引收尸者去阅读他们最后的心声。
爸爸妈妈对不起,我走了。2010。4
这是我们约好的集体自杀,完全自由意志的选择,不需要任何人负责任。一直以来我都很痛苦,感觉压力很大,现在终于能解脱了,真开心。2010年4月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