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脑子有点乱,怎么会是这样,和他想象得差得太多,他本来他的爱情来临会是寻常的恋爱过程,经典而甜蜜:君子和淑女在水边相遇,他们追逐着溯流而上,先是互相试探,然后互相熟识,然后倾诉衷肠,然后交换约定、私定终身……
怎么会是这样,跳过了所有情诗、话本里的过程,像一道白晃晃的闪电,突兀地劈到地上,把潜意识中所有的欲望明晃晃地揭开。
顾沉星觉得自己的心在迅下沉。
完蛋了,他自认为是一个情商很高的人,虽然他一直会被女性青睐,但他还是能够控制自己的心,他希望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人,他们能够举案齐眉,温柔地步入那条河流。
但她突然出现,像只狩猎的豹子一样猛地扑上来,给自己来了个黑虎掏心——在他们两个都不知道对方是否值得充分信任、能否把自己的心安然交出去的时候。他像一个慢慢靠近河边,轻轻将脚腕伸进水中试探的旅人,却失足一滑,现那水下是万丈深渊,他无助地往下沉,感觉巨大的水流漫过头顶,他毫无办法——他知道,自己控制不住了。
她光洁的白后背上沾着沙子。顾沉星依恋地将下巴偎依在她象牙雕塑一样的肩膀上,握着她的手,轻轻蹭着:“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他抬起头,沙滩和大海、月光和星空都好像用油画的笔触描绘出来的图幅,世界在缓缓地旋转,流星在缓缓地降落。世界像在融化,又好像在默默的燃烧。——“这个世界不可能是真的。”他突然傻乎乎地喃喃地说。
戈舒夜捂住他的嘴唇,她转过头看着他,他温柔的脸庞,上面有擦伤;笑起来很好看的嘴,因为持续的战斗和紧张而泛着白皮,修长的身躯,干净的肌肉,在航行中微微晒黑的皮肤,在月光下像是一个澄净的婴儿。她亲亲他的额头:“我要离开你们,去海上,再也不回来了。”
他还是像一个小孩一样不依不饶地道:“我也留不住你吗?”
“那人类啊,你们用什么留我呢。”
“那我把我的心给你,还有我的灵魂,全部都给你。”戈舒夜感觉到肩膀上有滚烫的东西,他好像哭了。
“那就限在此时此刻吧。”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戈舒夜知道属于他们的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我要去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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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我只是在离开岸上的最后一夜,顺便击杀了徐山的海盗!然后在海滩上睡了一夜!”
“你那个梦里,有男人吗?”
“那也可能只是个春梦而已啊。”
“……那个人是我。”
尴尬。
他轻轻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让她听着他仍然无法安息的、奔腾的心跳。“你是谁?我们以后会怎么样?你会留在我身边吗?”
“不,我要离开你们,永远不回来了。”她坚定地,咬牙切齿地说。
“连我也留不住你吗?”
戈舒夜顿了一下,她有点想起来那个对话。“你要用什么,留住我呢?”
“那我把我的心给你,还有我的灵魂,全部都给你。”
“不,我不相信你们,我一个也不相信!!!”她突然像是暴跳如雷的一只老虎,想要挣脱。
顾沉星突然紧紧抱住她:“可是你要相信自己!你要相信你有比徐山更好的世界!因为我曾经看到过!”
戈舒夜颤抖了一下,停住了挣扎。她回抱住对方,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气息、身上的味道。她闭上眼睛——她渐渐想起来了。
他们抬起头,世界开始流动,如同冰冻的火苗、如同熔融的玻璃、如同融化的火焰。
“是的,我可以创造世界结界。”戈舒夜突然目露凶光,笑起来,她举起手,整个世界按照她的意愿,变成彩色的漩涡。她蹦蹦跳跳地站起来,好像一只等离子炮刚充满了电。她有了新的体验,像是从大海中重新站起来。她知道徐山现在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可言了,徐山造成的恐惧和痛苦像冰雪那样融化了,令她有些担忧的反而是——“对了,今天的事儿,不要告诉她。”
顾沉星眼神游移,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知道那指的是惹月,“可惹月心细如、心明如镜,有不对劲她肯定会看得出来的。”
“只要她不愿意看出来,就不会看出来。魂之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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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龙号上的人惊恐地看着那艘骨船像怪物一样铺天盖日地压过来——三个徐山像是长在了那上面!
“那才是他的真面目?!”惹月道。
白鸦皱眉看着白骨、乱物和腐烂的船,道:“真恶心。毫无美感的赘生物,生物界的耻辱,像是个该被割掉的瘤子。”
“这里可是我藏海王的世界!我会吞噬你们所有人作为我的食物!”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从徐山骨船的内部传来。一个球形的区域出现在徐山骨船的内部,像是被一个炮弹炸出完美的球形大洞。而且那个边缘正在旋转着,快吞噬着徐山的日世界。日世界的所有一切在接触到那个球形的边缘的时刻,都好像碎掉的拼图一样失去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