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要等到钱货两讫的最后一刻,否则不能露真相。”顾沉星提醒她们,原来他刚才就在几步远处,也在呆。
“你们怎么了?拌嘴了?从出来就不说话——从前在镖局里的时候,不是天天吵嘴吗?什么贩猪杀猪、倒插门,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
顾沉星和戈舒夜两个人互相瞟了一眼,仍然不说话。两个人紧张又尴尬,手心微微沁出汗水。尤其是当着惹月的面,简直像被捉奸了一样。
惹月拉住沉星的胳膊劝道:“沉星,不可以这样。你这样会让哥舒姑娘以为我们天海豊在排挤她。要好好向人家道歉。”顾沉星心中紧张,又莫名有些愧疚,只看着海不讲话。
前舱传来一声呼唤,“大小姐!”惹月应道:“好,我可是告诉过你们了,待会请姑娘别忘了侯爷的邀请。”惹月心中虽有些纳闷,无奈事烦,只能朝前舱去了。只剩下两个人,尴尬,尴尬死了。顾沉星默默踱到戈舒夜旁边,隔开一个人的位置坐下,能闻到他身上硝烟和肥皂一样的气息。
他真的很好闻啊……啊!!!你想什么呢戈舒夜!炮友相见太尴尬了!——人家是有家室的!我行为也太先锋了吧!戈舒夜突然转过头,道:“喂,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啊!你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
“啊?什么事?”
“当然是……三年前的事!这很难理解吗?”
“啊……可是你身上奇怪的事不止这一件哎。……比如那把火的金刀,还有那个突然变大的人偶,他现在在船上自称是你师父来救你的,居然没有人怀疑。如果说是徐山双船世界中的幻觉,他出来后并没有变回去诶。再比如你可以把船从徐山的世界结界里拖出来这件。”
戈舒夜转过头瞪着他:“找茬是不是?”
顾沉星有点抱歉地笑笑。他一笑就像是春夜的风,让别人心总忍不往上浮,心舒夜觉得中有些惆怅。
戈舒夜咬咬下唇:“笑笑笑,成天就知道笑。”
“你出来后看都不肯看我一眼,现在终于肯看啦。”
“我警告你哦,若你敢告诉别人,像渣男一样到处炫耀,我就杀了你哦。”
“我告诉别人?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怪不得三年来我到处都找不到你。对了,玄清尘知道我见过你的事。”
“你告诉他了?!”戈舒夜像一只被电到的小猫一样要炸毛。
“嘘嘘嘘——”沉星一只手按住她的手(也许是趁机想要碰触她),一只手按在嘴唇上,“你想广而告之吗?他只是知道三年前我们在海滩上碰过面,我自然没有告诉他……其他的事。”
戈舒夜站起来,坏心地道:“我应当把他丢在结界里的。”
“你要去哪儿?”他拉住她的袖口。戈舒夜将手一甩,甩开了他:“去见绥远侯啊。”(前男友啊。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啊你个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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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静在舱中坐立不安,突然,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传来,如同银瓶乍破、金玉击节:
“民女戈舒夜,谒见绥远侯,请赐面!”
敏静心跳加,他整理下衣带、稳定呼吸,亲自上前掀开了帘子:“请进。”
“侯爷。”对方进来,还是窈窕美女如白荷出水,亭亭下拜万福。
“舒夜……”周敏静上前想要拉起她。
戈舒夜后退了一步:“侯爷,官民有别,请不要自失身份。”
“你还在怪我?我们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我外祖母也不在了,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我想要补偿我欠你的所有一切!我会上京向陛下申诉,只要你接受韩家后人的身份,认祖归宗,我们就是名正言顺、门当户对!你就可以做侯府的女主人!”
戈舒夜只觉得一股心火往上冲,她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爆了,韩家除了我不认识的舅父韩文,韩夫人、韩偃和叶家都已经死光了!而你还想要让我接受这个让我家破人亡的封号?这对我来说是伤痛、是耻辱!她心中怨恨之情涌上心头,但最终还是忍住了,我不是已经决定要离开人类了吗?那血缘的羁绊、世俗的亲人,都最终会在时间中离你而去。既然如此,也不过是早一天晚十年的问题,不许将怨悔转嫁给周敏静。她提醒自己。
“嗟呼,诚得如黄帝,吾视去妻子如脱屐耳。”她道,“侯爷,我已经从蓝仙人乘桴浮于海,在这世上的尘缘已经断了。请侯爷不必再纠结红尘前缘,前缘已了,往事随风吧。”
周敏静道:“如果你向往自由,不愿意入侯门;那让我照顾你,请不要轻易拒绝我,你一个女子孤行于世,没有依靠怎么能行呢?”
戈舒夜抬眼看了看他,笑了:“侯爷,如果是以前的戈舒夜,会很高兴地接受你的黄金,我并不是什么清高的人,毕竟人生在世,没钱寸步难行,这是生活的必需。可是谁能想到,世殊时异,我现在连私产也不能拥有,这倒让我为难了。”
周敏静最后道:“那请你起码告诉我你师从何门何派、你的落脚地,让我可以去看望你,起码……可以得到你的消息!如果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我会一直等。”
戈舒夜笑笑:“我真的不需要,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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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羽对玄清尘道:“玄道兄,你觉不觉得(他回头瞥了一眼在甲板上活泼地窜来窜去、左顾右盼的顾沉星),顾自从我们会合之后,整个人就很飘,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怎么了,你们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他这样行不行啊?”
玄清尘嗤之以鼻:“哼,桃花期、犯花痴!”剑羽道:“难道他是沉迷于徐山幻境的美色?!”“他们两个,简直是形影不离!”“那是应该的,哥舒姑娘背着宝珠啊,所以为了东西安全他应该更沉着一些,怎么飘成这样。”
戈舒夜气鼓鼓地跨步冲到船舷边,突然将那个缝着粉红绫罗的娃娃屋作势要投入海里。
“喂,你干嘛?”顾沉星眼疾手快,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