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洛均几乎是听见自己立马意识到,无论如何,无论他们有什么联系,他们一定有着联系,而且是那种很危险、绝对不能被公之于众的联系!她一定对他有威胁!
那人偶(他要疯了,他不知道那是谁,他也许知道那不是白无常,可是他又怎么敢肯定?毕竟,毕竟,“我们从来未曾以真正的面目相遇过”!)注视着他,用白无常,用他那平静而高贵的眼睛,漫长地注视着他,仿佛要把他的灵魂吸进去。
洛均感到那些微凉而修长有力的手指,将他的脸强行掰正,就像月下那晚他询问在两人的生命中他会怎么选择的时候一样,像要将他灼穿一样注视着他。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冥冥无常法,圣人无常相。洛均,放我出去。”
洛均不可置信地、几乎是绝望地摇头。
那白无常伸出修长的手指,从散出微微血腥味的盐水桶中抽出鞭子,往洛均脊背上,啪!一鞭!皮肉应声而破,伤口的血缓缓流出。
洛均剧烈地颤抖起来,痛苦和屈辱让他心脏像被一只铁手擭住,他咬住嘴唇,“不。”
******
洛均:——我想起来了,那被我自己意识掩埋起来的,痛苦而屈辱的三天受刑回忆。
那三天,狱卒也是这么打我的,而且每抽一鞭,他们都会拷问我:“你把李晟的儿子藏在哪儿?”
“没有,我没有藏。”
啪!又是一鞭。
“没有。”机械的回答。
啪!“你把李晟的孽种藏在哪儿?!”
“没有。”
——我是想着你,我是想着你会怎么做,才熬下去的。我一直在想,如果是白无常的话,一定会保护李晟的幼子,绝不出卖;那些鞭子如果加在你的身上,不过像是一个痴人在抽冬天的北风,和狂暴的白雪,你不会有任何损害,你会露出你高傲的眼睛,不屑地嘲笑他们蝼蚁与蚍蜉。
我是想,我是想像你一样,所以才这么做的。
那时候,我把自己会流血、会死的肉体凡胎,想象成像你一样的风,想象成像你一样的雪!
我一直相信你回来救我,我一直期待你的出现,我把你藏在心里,就像偷偷藏着一尊神像。
可是——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这么做!!!——
随即,更加巨大的惊愕让洛均在满身枷锁中还是回过了头,鞭子痛苦而屈辱的触感停止了,他赶紧到微微的酥麻,白无常正用治愈的双手,轻轻抚摸着他后背的伤痕,伤口在愈合,皮肤变得光洁如初。
他吻了吻他幻痛仍在持续的肩膀。
“洛均,让我出去。”
洛均绝望而无力地摇头。
然后那人偶又俯下身,双手捧起洛均的右手,依次吻了他每一个指尖。
在将他右手的五指每一个都用火红的烙铁烙印之后,治愈它们,然后吻了他每一个指尖。
然后是左手。
“你到底是谁?”洛均浑身颤抖,声音已经不能控制,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求饶,他的膝盖已经完全塌下来,大汗淋淋。他快站不住了。
“我就是他,他就是我。”人偶用白无常平静而高贵的声音回答,“洛均,放我出去。”
“不。真的白先生不会这么做。”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他的愿望?”他的手指又抬起来,抚摸了洛均的面庞。
他知道,那人偶会毁伤他每一寸皮肤,然后再用最温柔的触摸修好,每一次破坏都只是为了一句话:“洛均,放我出去。”
……
“求求你,求你停下……”不知道过了多久,洛均的回答终于由机械的拒绝变成了啜泣和求饶。
那人偶低下头,凑近他的嘴唇:“洛均,放我出去。”
“求求你,求你停下。”
“放我出去,我就停止。”
“我答应,停手……”
那人偶脸上露出一个极度满意的、欢乐到狰狞的笑容——是白无常的脸上绝对不会露出的表情。
洛均手上突然出现一根红弦,切断所有枷锁,将几乎昏厥过去的洛均朝着水面上猛地拉扯上去。
那人偶抬起头看向上方——在她看的同时,她已经恢复了黑红衣女孩的形象,周围的地牢完全消散。露出水面下的天光。
她像一只鲣鸟,一颗水下的对空导弹,蹭的一声,朝着水面跃出!
******
炎荒之神的红女巫,红莲姬花城海,封印解除!
(为什么只有洛均可以把安参势的红莲姬花城海从封印中放出来,因为他就是蓝迦楼本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