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剌加城如同一只鸟的两翼散布在马六甲河的两岸,由东向西入海的马六甲河将城市分为南北两片,全城朝西面对着长长的马六甲海峡。海边的冲积平原并不广阔,东侧则深入马来亚植被茂密的热带山地。
城市北片朝西面海中伸出一块区域,像一个三角箭头插入海中,全部是深水良港,箭头的两边上密密麻麻地停满了贸易的船只,箭头内则是繁茂的码头集市,来自四海的商人们就地交易;城市南片紧邻着马六甲河修建的是城高池固的王宫。
河的入海口有一座高高的大桥将两片城市连接在一起,大桥的南侧紧靠着石头修建的王宫堡垒,北侧则与整个城市的城墙连为一体,南北两片城市都修筑有坚固的城墙。
北侧入海口前的河滩驻扎着满剌加王国的守军,入海口的大桥是制高点,也是外界之船停靠满剌加城的扼喉之关。
马末沙苏丹带领一众王子重臣登上王宫石头堡垒最高处的了望塔,远远眺望着地平线上出现的一艘艘克拉克大帆船,马末沙神色凝重:“十八,不,一共有十九艘船!有十一艘克拉克大帆船,两艘蜈蚣船!”
而且,它们的队形很奇怪,像是先呈一个梭形,到了近处又展开成了断断续续的一排似的——将城市朝向大海的三面都包围住了!
地平线的船上突然出闪光。帕杜卡王子飞身上前,将马末沙扑倒在地:“父王,是火炮!”“快下令守军,进入堡垒,进入建筑物躲避,关闭大门!吹响号角,吹响号角,吹响全城的号角,让百姓躲避!!!”
满剌加城守城的长号角低沉地响彻整个繁华的城市,原本游人如织商贾如蚁的繁华港口,突然所有的行人、正在交易的商贩都停滞了下来,他们无措地望向天空——自从满剌加王国那一次借郑和支持打败暹罗的进攻,与明国结盟后,大约有七十年,没有听到这样恐怖的全城鸣响的战号!
“啊啊!”城市顿时陷入一匹混乱,人们拥挤着、践踏着想要躲入屋内。
炮弹飞行的时间,大约十几秒。
轰轰轰!巨大的闷响和火光,大地出震颤!!!铁质的炮弹落在城墙上、建筑物上,带者巨大的动量撞击上土坯、木架的墙、砸出大坑;华丽的清真寺上彩色的马赛克扑簌簌地落在地上,佛塔被击毁,金塑的佛像脸上掩盖了一层灰烬!瓦砾、沙土化作稀碎的烟尘拔地升起,激起一个个巨大的烟柱!
轰轰轰!第二轮炮击来了,这次用的是雷火弹!
满剌加地处热带,当地人的建筑多为茅草顶,遇火即燃烧,火焰跳跃着升起来,如同一个长腿的魔鬼,在城中到处流窜!
铛铛铛城中敲锣声大作,是满剌加的士兵们在取水忙着救火。
城墙上满剌加的守城士兵从巨大的震动中努力掸掉落土试图爬起来反击,但是剧烈的炮火震动得城墙震颤,他们几乎站立不稳,只能躲在城头的墙垛中三三两两射一些箭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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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方索-阿尔布克尔克在望远镜中观看这一切,露出“还不赖”的表情,“皇家铸炮厂这批货不错,准头比以前好。放下小艇,叫6战队准备登6!烧毁岸边的船只和建筑,放火!”
作战小艇被从高高的克拉克大帆船上用缆绳放下,上面装载着浑身穿着全幅银色铁质盔甲的葡萄牙轻装步兵和重装步兵:头上戴着可以打开的圆盔和护喉,轻装步兵为了行动方便身上穿着软的锁子甲,重装步兵则浑身覆盖金属板状盔甲,一幅甲衣的重量竟然达到一百多磅,顶得上一个人了;虽然这减少了登6小艇的运载能力,但盔甲的好处立马就显现出来:
只穿着皮革轻甲和藤条盾牌的轻装马来士兵根本无法突破经过锻打的铁和钢材的盔甲,那些杂质很高的生铁箭头和矛头刺在盔甲上都崩碎了,无法有效地阻挡葡萄牙的步兵。
炮击加袭扰完全打乱了满剌加城的秩序。
阿方索-阿尔布克尔克满意地看了看战果,道:“叫向导往城中射箭书,说我们的炮轰是对你们上次对西奎拉船长不礼貌、擅自抓捕葡萄牙人的报复。要求马末沙交出所有的葡萄牙人质,以真金白银作为赔偿,还有,圣少女和金子的圣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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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偏,马末沙和满剌加众臣们看着城西侧海港上熊熊燃起的烈焰,沿岸的商行、仓房和停靠在码头的船只、货物都被烧得焦黑,无数来不及逃跑的平民被烧死和登岸袭扰的葡萄牙和夕阳染红的西方天空一样,露出绝望的血色。
猝不及防的炮火把所有人都打醒了——预言总是在它真正生成不可挽回的那一刻才如此明显,其他时间卡罗丽娜这个巫女的警告都让人觉得虚无缥缈。可是没有用了。
马末沙心事重重地道:“准备国书,选派使节,准备放绳索吊篮坠下去,赶紧去红毛那边,告诉他们,我们要求谈判。叫使节、群臣和丞相到朕的议事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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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片非常低沉沮丧之中。帕杜卡王子强打精神:“父王,红毛弗朗机人绝非善类,难道真的要屈辱求和不成?父亲难道没有听到那些印度商人的控诉吗?他们杀人屠城抢劫,是贪得无厌的!我们一定要英勇战斗,反击他们呀!
况且我们还有大明做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