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回过头来,朝着她点点头,说道:“醒了。”
周合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两人就那么站着。最后是周合让开,他才拎着早餐往里走,放在了餐桌上。
周合的脸色并不好,眼底下带着一圈的黑眼圈。吃东西时程洝看了会儿,低低的问道:“睡不着吗?”
周合没想到他会问这话,动作微微的顿了顿,随即回答道:“没有。”
她惜字如金,并不肯再多说一个字。
程洝也未再问下去,看着她吃完粥便离开。
并不想再见到程洝,周合中午并未再呆在家里。她常去的地方只有图书馆,但现在那地方已是禁地,她找不到可去的地方,就在广场上坐了一下午,了一个下午的呆。
原本以为吃了闭门羹程洝不会再过去的,但她傍晚回去,他竟然已经等着了。见她两手空空的回来,问道:“去哪儿了?”
周合并不想回答,就那么沉默着。
程洝没有再问,仍旧将带来的晚餐摆上。待到周合吃完,他才拿出了几粒白色的药片来,说道:“我找医生开的,实在睡不着吃一粒。”稍稍的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能多吃,也不能长期服用。”
他给的药只有四片,大抵是怕给多了周合会用来做别的用途。
周合没有说话,也没有去看那药,沉默了一下,说道:“我会照顾好我自己,这段时间想一个人静静,请以后不用再过来了。”
她的语气是客气而又疏离的。仿佛眼前的人,就是一陌生人似的。
她这样子,是程洝从未见过的。他是想说什么的,但还未说话,周合就起身上了楼。
她上楼之后就再也没有下来,程洝在寂静的客厅里坐着,抽了几支烟,检查了门窗,这才关上门离开。
周合虽是上楼躺在床上,但却是一点儿也睡不着的。听到了程洝关门的声音,她这才闭上了眼睛。
她仍旧睡不着,隔了会儿又睁开了眼睛来,就那么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她原本是不打算动程洝给的药片的,但躺到了凌晨仍旧没有睡意,她起身下了楼,拿了那还放在桌子上的药片,一次咽下了两片。
那晚后,程洝并没有再过来。不过每天仍是会按时的让人送饭菜来。他让人送来的东西,周合从来都不会碰,但下一顿,仍旧还是会送过来。
周合说了两次让不必再送就不再说了,也不去管,就跟没有看到似的。
她对所有的事儿都像是失去了兴似的,甚至从来没有去问过程洝,戚京然怎么会在秦仰那边。也从未去问过,秦仰是什么人。
她像是一蜗牛似的,将自己与外界隔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除了程洝的人每天送吃的过来之外,舒画时不时的也会过来。徐原宁和黎裴远虽是忙,但也会抽空打电话。每每周合都会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世界已是一片死寂。她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来,做得最后的事情就是呆。
她甚至常常都在想,如果没有遇到秦仰,如果她在拿到戚京然给她的匕时便自杀,这所有的结果,会不会是另一个样?
到底还是她贪生怕死,才会导致了戚京然的死亡。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深夜里那刺破耳膜的木仓声,以及那一地刺眼的鲜红。还有戚京然,那渐渐冰冷的身体。
她现在完全就是一废物,甚至想不到,要去杀了秦仰,为戚京然报仇。她整个人是浑浑噩噩的,戚京然让她要好好的活着,她却已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在某天打开冰箱里头空荡荡的时,她才想起,她已经许久没有出去买过东西了。她并没有出去的欲望,呆呆的在厨房里站了许久,这才出去。
事实上,她也是没有骨气的。程洝让人送来的东西她虽是从未碰,每每都是倒掉。但却靠着他每天送来的一粒药片来睡觉。
她从一开始吃的就是两片药片,一片对她来说已经起不了作用。她常常都是存起来,隔一夜吃上两片,没有药的那晚上,则是在床上坐到天明。
许久没有出去过,外面的世界仍旧是车水马龙。但一切于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她甚至觉得,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行走的是另一世界。
周合整个人都是神思恍惚的,打起了精神来在市采购一大堆食物以及日用品,她这才拎着往回走。
待到在公交车站车来了时,她才现身上没有零钱。她并未急着上车,在一旁摆着的报摊前要了一份报纸换零钱。
等着她换好零钱时,公交车已经开走了。
她也不急,将东西放到了地上,站着了会儿呆,看起了手中的报纸来。
她只是粗粗的扫着,在翻到某一版面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上头整整的两面,都是在写军中一位谢姓长辈生平的功绩以及蒙冤的细节,上头配着那位长辈穿着军装严肃的模样。
周合并未将一整页报纸看完,粗粗的扫了大半篇幅,再次去看那相片时,才现相片上的人和程洝并不像,非常的严肃。
她怔怔的看了好会儿,直到公交车过来,她才将报纸收了起来,拎着东西上了车。
周合这一夜没有药,程洝晚上十一点多过来时她人仍旧还没有睡。他应该是才从京都那边回来,风尘仆仆的。
他并没有摁门铃,带了酒在门口喝着。周合出去时见有人在门口坐着走过去看时他已经喝了半瓶酒了。
他的脸上看不出一点儿醉意来,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低沉着声音说道:“还没有睡吗?”
周合没有说话,在门口站着没动。
程洝很快便低下了头,喝了一口酒,说道:“不用管我,我只是想来这边坐坐,一会儿就走。”
周合仍旧没有说话,片刻之后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