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兴二十年直到她战死沙场,整整过去了七年,需要记下来的东西太多了,整整两个时辰,她屁股都没从椅子上挪开过。
二狗在外面催了一遍又一遍,等把她喊出来了,宁芳也等不及提着灯笼过来了。
已经入夜了,春寒料峭,宁芳眉间却是压不住的火,看见祁幼安不由分说便拽着她去自己院里吃饭,“催你一遍又一遍,你是要绝食给我看?”
“娘亲,我方才在忙。”
“忙什么?”
宁芳回头看了眼烛火摇曳的窗户,“幼安,你房门紧闭鬼鬼祟祟莫不是在给那坤泽女子写情书?”
祁幼安没吭声,侧眸望着宁芳,她一时还没想好,宋姐姐眼睛看不见这件事要不要提前告诉娘亲……
“娘猜中了?”
宁芳颇为自豪,“不错不错,孺子可教,娘教你一次,你都学会举一反三了。”
她顿了顿,又道:“今日我跟你母亲说了这事,她说会派人去京都打听打听那母女的家世情况,若没什么问题就去给你提亲。”
“她家世清白的很……”
去京城即便快马加鞭来回也要一个半月,祁幼安等不及,为防变故她只想尽快把人娶回家,然后……生米煮成熟饭。
夜风吹拂,却驱不散祁幼安脸颊热意。
到了地方,祁朝燕已经坐在餐桌前等着了,脸上没什么笑意,不过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没有训斥她的意思,“来了就开饭吧。”
祁幼安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宁芳也一屁股坐在了女儿旁边,拿起汤勺给祁幼安盛了碗汤,“先喝口汤暖和暖和,瞧这耳朵都冻红了。”
不说还好,一说祁幼安脸又热了,“娘亲,你别看我,吃饭吃饭。”
她慌忙给宁芳碗里夹了几筷子菜,宁芳精明的很,歪着头饶有兴趣道:“不是冻的?我家幼安情窦初开竟是这般可爱,赶明儿娘抽空了去会会那坤泽君,看看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十九了,她这女儿可算是开窍了。
她十九岁的时候,孩子都会满院子跑了。
“不准去。”
祁朝燕寡言少语,冷冰冰的语气当即就让宁芳脸上笑容消失了。
她把筷子往桌上一搁,怒瞪着祁朝燕,“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别管。”
祁朝燕沉默片刻,“我这是为了幼安好,还没有摸清对方底细,这婚事能不能定还是两码事,你最好不要出面,万一传出流言蜚语不好收场。”
听她这么说,宁芳缓了缓脸色,不过还是不满,撇了撇嘴,“我出不出面还重要吗?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嘛,祁幼安非要娶人家。”
她兴许是怕祁幼安挨打,没有直说不孝女已经快要将事情传的全城皆知了。
但身经百战的祁大将军可不是好糊弄的,眼睛一眯,压迫感十足盯着祁幼安,“你要是想娶那坤泽君,就给本将军少惹点儿事,成亲了便麻利滚来军营报道。”
饭也不吃了,她站起来拉开椅子就要走。
倒不是她吃饱了,主要是怕夫人掀桌子。
宁芳听不得谁让她女儿上战场,故而也确实在掀桌的边缘了。
她眉头紧皱,手中筷子都要捏断了。
忍着没有火。
但……祁幼安又给加了一把火,她跟着祁朝燕站了起来,“母亲,我答应你从军,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我的婚姻大事你不能插手,无论我娶谁,无论你满不满意喜不喜欢都不能阻拦我,明的暗的都不行。”
祁朝燕倒是乐见其成,点头应了声好,话音还未落,宁芳就把桌子给掀了。
碎碗碎碟子混着汤汁饭菜,飞溅的到处都是,整个厅堂被糟蹋的难以直视。
祁幼安着实没想到她会那么大火,弱弱喊了声,“娘亲……”
“祁幼安,你是不是想我死?”
宁芳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又怒视祁朝燕,“幼安即便成婚又如何,她未分化,凭什么让她上战场?”
“本将军对幼安够宽容了,你看看祁昊宇,都跟着我打了十几场战了,他爹在我面前从来没抱怨过,哪像你?简直不可理喻,只要一提这事你就跟本将军闹,本将军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过不下去就和离,我带幼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