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了一口气,按耐住骂这老货一个狗血淋头的躁动,询问道:“大半夜的,你又整什么幺蛾子?”
范增答道:“回禀陛下,方才老臣夜观星象,见西南两方有大星陨落,适时帝车崩(北斗七星)、紫薇隐,诸天星斗失色,老臣推算应为雍王、越王齐薨,为印证推算,特请陛下降下神威,庇护老臣起卦一算究竟!”
陈胜愕然的拧起了眉头,心绪一时复杂的不知该说点什么好,十几息后才说道:“起卦吧,算完告诉我结果!”
他口头这般说道,但内心里,他已经相信了范增的推测。
因为方才,人道之力莫名其妙的震荡,他仔细的查探了一番,却又查探不出个所以然来,就感人道之力总体四平八稳,既没有增强、也没有削弱,但就是震荡不止,就跟有人往水池里扔了块大石头一样。
如果说,这种震荡乃是嬴政、刘邦身死引起的,那就说得过去了!
他只是有些感到意外……嬴政崩也就罢了,刘邦好好的也跟着凑什么热闹?
早先两个月前,瓜州就曾传回过情报,言嬴政久病缠身、命不久矣。
而近期关于刘邦个人的情报,却都在说那厮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四月间还收了一对儿安南少男少女整日在精舍中胡天胡地,堪称禽兽中的战斗机,要说他还能再活十年,陈胜都丝毫不意外!
怎么突然就嘎了呢?
不一会儿,范增的声音便再度传来:“陛下,卦象显示,确是雍王、越王齐薨!”
陈胜挠了挠额角,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能算到,越王是因何薨的么?”
范增:“回陛下,越王身受大汉国运庇护,老臣纵有陛下神威加持,也只能勉强推算到一个大概……”
他的话还未讲完,陈胜耳边忽然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老臣白起,恭请大汉人皇陛下降临,老臣有急事启奏!”
“哦哟,今晚还真热闹啊!”
陈胜自言自语的收了范增这边的线,意念连上白起那条线:“讲!”
白起听到陈胜这么快就接线了,也是又惊又喜:“半夜惊扰陛下安寝,老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陈胜:……
……
他深吸了一口气,澹澹的吐出两个字儿来:“说事!”
白起连忙答道:“回陛下,越王薨了,就薨在我们朱雀军区外……”
“等等!”
陈胜勐地拧起了眉头:“越王怎么会薨在你们朱雀军区外?你杀的?”
白起老老实实的答道:“老臣倒是计划着杀来着,但还没来得下手呢,他就自杀了……”
“再等等。”
陈胜脑子有点乱:“什么叫你还没得及下手,他就自杀了?他千里迢迢从粤州跑荆州碰你们的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给我仔仔细细的重头说来!”
白起连忙从头到尾、一五一十、仔仔细细的将事情的经过给陈胜复述了一遍,末了说道:“他今晚入夜后才赶到军区,老臣请他入军区下榻,他不肯进来,执意要与卫士在营外宿营,定好的晚宴也是在明日晚上……老臣与众将士拢共也就见了越王一面,说了不到十句话,连我们朱雀军区一盏茶,他都未喝过!”
陈胜略显疲惫之色的合上双眼,身躯后倾靠在倚在上,长叹道:“你啊你,平日里芝麻大点小事儿都往金陵递折子,这回这么大的事,你怎么就忘了给金陵递个折子告诉我一声?”
白起:“这不是担忧陛下您不同意么……”
陈胜听得拳头痒:“明知道我不会同意,你还敢做?是你白起飘了,还是我陈胜提不动刀了?”
白起如实答道:“这厮就是个喂不熟的狼崽子,老臣也是想着马上西征了,现在犯点错,回头就可以将功补过,若西征回来再办这厮,还能不能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就很难讲了……”
陈胜:‘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声机智?’
他有心训斥这个自作主张的老家伙一顿,但略一沉吟后,便作罢了,转而问道:“他是怎么薨的?”
他大抵猜到,刘邦为何要自杀,以及他不远千里跑到朱雀军区外自杀是图个什么了。
无外乎是害怕清算,欲以自己一条老命,换满门老小,平稳落地……
要知道,请他吃饭的,可是几乎将百越人杀绝种的白起啊!
思及此处,陈胜却是连刘邦这些年为什么死活不肯老实,都想明白了。
在他的眼里,白起是忠心耿耿、人畜无害,甚至还得几分老顽童式的滑稽。
可在刘邦的眼里,白起估摸着和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青面獠牙恶鬼,没有任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