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要塞的医院是少数几个在八点后还开着灯的建筑,可能是为了随时医疗伤员吧。
虽然灯还开着,但张言河在大厅中左右观望,却没有看见一个人,直到张言河走近了值班站台,才现有一个小老弟在趴着睡觉。
“嗨,醒醒,有伤员。”张言河轻轻推了推他。
“怎么了,是感冒了还是烧了?”值班的小老弟稍稍抬了个头,尽力睁开睡眼朦胧的眼。
“你看上去没事啊。”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张言河,半晌他才看见张言河手上一道微乎其微的划伤,“喏,休息一晚上就好了。”他把一块创可贴递给张言河,打算继续趴下睡觉。
张言河又把他拽了起来,“不是我受伤了,看我背后。”张言河指了指自己的背后。
小老弟歪了歪头,视线越过张言河看向后边,只见我们连拖带扛地带进来一批重伤员,他们几乎被打的不成人样,以至于这值班的小老弟尖叫了一声。
“我我……我我!”他指了半天我们,又指了指墙上挂着的值日表,张言河扫了一眼立刻把头转了回来。
“他就是个值日的,最多给开个药,这种伤他不够格!”张言河看了一眼就明白了。
我们面面相觑,“那怎么办,亏我们还好心的把这群该死的拖过来,这里竟然没医生。”我背后的同僚评论道。
但不光地上这群连站都站不起来的打手,我们自身的情况也不容小觑,必须立刻进行消毒和缝合,不然第二天必定炎。
“只是缺个医生吗?那好办,我们自带了个。”张言河回头看了看,我不用跟他对视都知道他在看我。
“真晦气!”我把一个下士按在手术台上,嘟嘟囔囔的给他消毒,“你知道吗?我现在特别想用这把手术刀插死你!”
“别乱动,你喘气碍着我的事了!”我转头从架子上找酒精,在略加分辨后从医用酒精和工业酒精里拿过了工业酒精毫不客气地泼在了下士的身上。
“寒露,认真点,这是公开场合!手术台上那个人现在是你的长官!”张言河探进头来。
“知道了。”我敷衍道,“我去洗个手,他血粘脏我手了——你最好让血停止流动,弄脏了我的手我干脆不给你治了!”我用蘸血的指甲盖指着下士的脸,恶狠狠的说。
“救救我——”手术台上的下士出了虚弱的求救声,让我打算直接往他嘴里灌酒精的冲动戛然而止。
我叹了一口气,“长官,你尽量躺好,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我用水壶里的清水仔细冲洗了他的伤口,又拿过医用酒精来认真完成了消毒。
然后,我认真地测量了他全身的外伤,若是不到一寸的小伤我便用止血胶糊上一层,如果伤口过大我便直接使用氨基酸血清。
仅仅用了十分钟,他看上去便能正常走动了,“氨基酸血清形成的新肉还没有你的神经细胞,所以会感觉很僵硬,不过过半天就好了。”我扶着他走出手术室的门,立刻就有人带着他往城墙那边走去。
“下一个——”我捏起抹布将手术台大概擦了擦,另一个士官被放在了手术台上。
张言河从手术室外的观察窗口注视着我,直到现我完全没有敌意或者故意造成医疗事故是意思时才放心地坐到了长椅上。
那条创可贴被他随意地包在了手上的伤口上,这伤口还是他在飞身蹬墙的时候被墙角凸出的一块尖利石子划的。
“下一个!医用酒精没了,帮忙找点来,没有的话我上工业酒精了啊!”我又把一个勉勉强强能走的推了出来。
终于,在把第四个老兵送出手术室的门时,我竟然听见了一句微乎其微的“谢谢”,导致我一度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了。
垃圾桶很快被沾血的止血棉填满,屋里也弥漫着一股甜到恶心的铁锈味。
但我手上也没停下来,绷带被我一卷卷打上,直到我自己的手指都弯曲不下来。
“休息一会吧,寒露。”张言河走进来,“我替你。”他走到我边上,着手帮我清理下一个伤员的伤口。
我听他的声音都感觉有一种空灵感,站了两个小时的腿早已麻木的迈不开,但我还是摆了摆手,“不用了,我弄完这一个,下面就是自己人了,到时候你们自己弄吧。”我刚说完这句话,头大概偏右的地方已经传来了一股眩晕感。
尽管我的双手压在手术台上用力支撑着身体,但身体还是不可避免地沉重地倒了下去。
张言河立刻一把扶住我,“打了一架还持续集中精神三个小时,辛苦了。”他刚想叫人进来把我也送回宿舍,突然感觉到托住我头的手传来一股热流。
“这是?”张言河把我翻过来,只见我脑后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划开了一道不小的口子,因为我平时头就比较长所以被遮住没被人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