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到雪原要塞的路上,我在车上看见远处的几只感染者毫无征兆地从雪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同时向着一个方向磕磕绊绊地跑去。
我下意识地将腰间的左轮掏了出来,可那几只感染者前面并没有被追杀的幸存者,而且往前面好几公里都没有人类居住。
“明明那个方向没有大型人类聚集地,为什么……”不详的预感在酵,雪原上的原住民早就所剩无几,两大人类聚集地分别是雪原北的帝国第三集团军和雪原南的贸易联盟雪原要塞。
虽然我来到雪原才一个周,但正常士兵所经历的我却都经历过了,应该说不是正常士兵所经历的我也经历过了。
我的确能看的出来,现在的雪原上弥漫着一阵肃杀的气息,打开生存辅助仪上面的地图也仅仅显示感染者们移动的方向是一大片荒无人烟的山谷。
雪原要塞与帝国第三集团军隔着这片巨大的山谷群,所以即便知道那地方可能是尸潮形成地,贸易联盟也不敢贸然去探路。
几十只感染者从距离我们运兵车不到百米的地方经过,可它们却没有转头看我们一眼,它们只是一味麻木地往那个方向赶路。
肌体尚未被时间侵蚀的跑动着,而缺胳膊少腿的也都精疲力尽地走着,仿佛它们已经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赶路上。
“别浪费子弹,它们目前对咱们没有威胁。”有个老兵按下了旁边新兵对准那些感染者的枪口,我看见那老兵裸露的皮肤上有大量烧灼的旧伤。
“呐,原来它也在提前做准备啊。”我听到老兵嘟囔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
我们在下午回到了雪原要塞,士兵们从车斗上翻下来,帮助司机卸货。
一箱钢板被我吃力地抬了下来,“啊,那个别放这里,送到维修车间去。”整理物资的负责人对我说。
于是我又慢慢地将这箱钢板送到了维修车间,记得上一次来我还是为了取回我的枪。
还算完整的顶棚遮住了阴沉的天空,已经有些士兵在我之前将钢板成箱成箱地送过来了,我看见那个年轻学徒还在那边,但我却没有看见他的师傅。
此时他正在一辆运兵车上焊接着什么,借着电气焊的白炽光,我看见之前从帝国军营拆下来的钢板被焊在了卡车的两侧,弹药箱也都在城墙旁边堆积如山。
“嘿哥们!”我一边吃力地放下手中的钢板一边叫他,学徒听到了我的呼唤,放下防护罩转头看了看我。
“给钱干活。”他揉了揉疲惫的眼睛,直到我掏出腰右边的永冻霜星朝他晃了晃他才补充了一句“人情不当钱”。
我摇了摇头,“没活,就是聊聊天。”我把包里剩下的半盒烟都扔给了他。
于是我们俩就在卡车旁边坐了下来,我跟他说我们这场仗打的多么好,他也给我讲了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事。
说着说着,学徒从我们所坐的箱子旁边拎起了一个圆柱玻璃瓶灌了一口,然后顺手扔给了我。
我低头一看,这不就是我当时付给他们当钱的白酒吗,于是笑了笑,“怎么不见老师傅?”我问他。
“死了。”学徒轻描淡写地说,我也没有惊讶,只是默默点了点头,不就是死了吗?早就习惯了。
于是我又问起来他现在是不是这个车间的头,这一问之下,他竟然来了兴趣,给我讲了起来。
“你看见咱身后这些武装卡车了吗?”他指了指那些焊着钢板的卡车,“上头可是交给了我一个大任务。”他得意洋洋地对我说。
然后在他的炫耀下,我听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工程部的主要任务便是将现有的装备和载具提升更高的作战能力,而外勤部则是负责积累物资。
“为什么?哈哈哈,上一年咱们打输了,今年要再打一遍!”当时的学徒已经是车间工头了,他一边难听地笑着一边说。
士兵们往往在行动前的最后一天才会知道要干什么,现在想想,的确之前所做的工作都是采集物资。
我躺在我自己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回想往事,大概是在一年前吧,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个半大小子,在希望谷的盘山公路上遭遇了尸潮翻了车。
当时我跟阿列克谢大叔一直在希望谷中住了快三天,其中在谷内遇到了一只巨大的特殊感染体。
大叔说,那只感染体应该是巨颚的分支之一,也就是说,我们在入冬前的那次战役就是要打这玩意。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抬起手来将窗户拉下来,可还是感觉冷,全身都冷,就仿佛那冷不是由外界温度,而是从心中往外扩散的一般。
当我一闭上眼,我就能看见那比车头还要大好几圈的头和那满嘴成千上万的尖牙。
就在这时,走廊中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然后在我的门前停了下来,门砰砰地响了起来,奇了怪了,怎么一回来就有人找我?
当你跟一个人相处久了的时候,往往一些动作就能提前预感到,比如这个敲门的节奏在常人听来可能都一样,但我觉得应该是张言河。
我跳下床,也不用穿鞋了,直接敞开了门,果然是张言河。
他的手中拿着一块白色无杠两星肩章像快板那样摇晃了两下,“来给你新肩章了。”他帮我卸下我肩膀上的新兵肩章,然后将列兵的肩章给我装在右肩。
“这算不算是长官给下属军衔?”我打趣道,当然张言河肯定会回答是以朋友的身份送我。
就在这时,张言河被推到了一边,“我就说怎么去领军衔的时候寒露的肩章就剩了一片,原来是你拿了半边。”亚叶推开挡在门口的张言河,走过来把另一片肩章装到我左肩。
雪原要塞中除了尉级军官及以上是住在要塞正中的大楼,其余士级军官和士兵都是住要塞城墙里的,而且不分男女,反正都是私人房间,所以亚叶能来找我也正常。
而张言河竟然不知道军衔这玩意是双肩的,于是在给我领军衔的时候就拿了一片就走了,而亚叶去取的时候也就只剩了另一片。
“他是我下属你拿干嘛?”亚叶白了张言河一眼,然后想起貌似当时跟步枪兵中尉报告的貌似是把寒露当成张言河小队的人了,这样看来我这俩上司一人给我一半还真不差。
我正胡思乱想,亚叶拽着我一边胳膊转了一圈,甚至还拧了一下,见我疼的咧了一下嘴,说明感觉到了疼。
“看样子恢复的不错,死肉都已经恢复神经了。”她说道,“哦对了,这段时间你多练练,咱们还有半个月就要进行巨颚作战了。”亚叶想起了这件事。
我用劲点了点头,自从来到雪原,我可好久没有使用我的枪斗术了,“放心,我的能力可强了!”我回答道,要是真能让我打出一套连招来,周围一圈的感染者都能同时倒下。
只是没时间让我练练啊,我心想,一天天的不是出任务就是做后勤,还得时时刻刻防着点自己人。
正巧,我点完头抬起来的时候,张言河也正好往往这边看,眼神就这样对上了,就在这一刻,我们俩默契的想到了同一处。
“说起来,寒露,咱们上一次切磋还是在法奥斯吧?”张言河这样问我。
我一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下巴一挑,“正有此意。”我手向后一甩,叩开了窗户的帘子,下面便是要塞中的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