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里留克虽然也完全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就目前大家惊慌失措的样子就足够军心涣散了,他要做的就是先稳住我们。
但不知不觉间,原本天上阴沉沉的灰色积雪云竟然从山谷顶上开始,一点点变成了黑色云层,并逐渐蔓延到了我们的头顶。
还没等艾里留克说什么,在我们的注视下,头顶上遮天蔽日厚厚的云层竟然开始落雪。
落雪在雪原上是相当正常的事情,一天一小雪,三天一大雪都是正常现象,但这场雪是我活了十八年都没见过的旷世奇观。
我一开始真的不敢相信那是雪,因为那雪很明显是黑色的,如果说普通的雪花是晶莹透亮的白水晶,那么这些天降之物便是带些晦暗的黑水晶。
我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在我们刚来雪原时那位老列车长张开双臂拥抱天空的姿势。
“那是天使从天上落下的羽毛。”他是这样形容的,即便是在这千疮百孔的末世中,老先生也没有放弃乐观的心态。
“今天我也遇上天使了,不过看样子是堕天使。”我向前伸出我的右手,试图接住一片轻盈地黑色的羽毛。
一片一寸长,微微弯曲的黑色羽毛随着空中的微风在我面前打了个转,随后缓缓地坠落向我的手心。
“真是不可思议。”亚叶看着空中飞落的黑雪,这种情况是她闻所未闻的。
大家纷纷都抬起了头,望向这纷纷扬扬的黑雪,就连艾里留克都停下了脚步。
唯独只有张言河面色凝重,眼神直勾勾地望着天上,仿佛觉察出了什么。
在落雪的飒飒声中,没有人看到或者听到,刚刚平静下来的感染能侦测仪器又开始出了细小的滴滴声,电子屏幕上的读数也在一格一格地上升。
就在我的手就就要接住那一枚黑色雪片的时候,突然,背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让我手一抖,雪花被我手挥起的小小气流扇到了一侧。
“喂,你没事吧!”我身边的张言河立刻转身,扶住了旁边跪在地上喊叫的士兵。
那士兵的左手紧紧捂着右手,双眼被手臂上的疼痛紧紧闭着,但很明显他相当痛苦。
“寒露!寒露!”张言河都不用叫军医,直接回头点名道姓地喊我过来。
“什么情况!”我先环视了四周,可周围全是自己人,而且刚刚明明没听到枪声,而且这是营地中心,怎么可能有敌人起攻击。
难道是走火了?我迅掏出了止疼药和绷带,如果是击中了手,就算是手枪子弹也能给打骨折了。
“不过好在因为是刚打出来的枪伤,可以不用消毒了。”我刚蹲到那位士兵面前,张言河已经把他摆到了一个方便我包扎的姿势。
“别紧张,别紧张,先吃点药,就不疼了。”我从手掌大小的药瓶里哗啦倒出来一把止痛片。
我治疗往往同时都会注意到伤患的心理状况,比如在队友受伤的时候,会优先用身体挡住他的视野,这样让他看不见敌人会有一种我能保护他的感觉,也方便我治疗。
就好像现在,虽然两三片止痛片就够用了,但这时候不仅要给他身体止痛,更重要的是让他在心理上也放心,所以这一把吃下去会有一种很安全的感觉,这样分散了注意力也就真的不痛了。
但当我喂他吃下那一把止痛片,准备收拾伤口的时候,我把伤兵捂住伤口的左手拿开,竟然现并不是枪伤。
“这是……”我的目光注视到了伤兵手背的伤口,那情况竟然类似灼伤,但很明显不是灼伤。
伤口周边黑,甚至有浮肿的迹象,伤口内部隐隐蓝,似乎被腐蚀了一样。
而这种状况我不是第一次见了,在末世的这两年,我对付过无数只蜘蛛,但无论是哪只蜘蛛,都具有毒液喷吐的技能。
不光是蜘蛛,许许多多的感染体都会毒液喷吐。
而被感染体的腐蚀毒液击中的活体就会出现这种伤口,这还不是普通的感染病毒。
普通的感染血液并没有多么威胁,就算人类把手伸进感染血液里,只要没有外伤,病毒就渗透不了皮肤,只要尽快好好洗个手再嚼一片抗感染药就没事了。
但这种状况明显是比普通病毒要腐蚀性百倍的腐蚀毒液,可这里是营地中心,别说那么大一支蜘蛛,就连个普通感染体都连影都没有,究竟是哪来的攻击?我一脸懵逼。
但就在这时,那种腐蚀毒液的颜色突然从我面前飘过,那毒是什么颜色来着……在我恍惚期间,又有无数黑色的雪片从我面前飞过。
我猛地伸手握住了了一片黑色雪花,顿时,一股灼烧感从手心传来,被疼痛刺激,我的双眉间不停颤动着。
这时,周围不断有士兵接触到了这种雪花,惨叫声在蔓延,从一个两个,到一群两群,随后是整片营地。
“别碰!有毒!”我一边回头对张言河喊,一边用力勒住手腕,防止毒液进一步扩散。
但我宁可让手上剧烈的疼痛导致我呲牙咧嘴,也不会吃上一把止痛片,因为作为军医本人,受伤了必须要时刻知道自身伤在哪,所以不能阻断痛觉。
记得以前跟张言河聊天的时候问起来过,“哎言河,你说如果我同时和一个士兵受伤了,我先治疗自己是不是很自私?”我是这样问他的。
张言河只是摇了摇头,“医生都受伤了怎么救伤患?”张言河点出了本质的问题。
我看了看被张言河搀扶的伤兵,一咬牙先把液态的抗感染药泼到了自己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紧紧地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