滱水河畔,硕字营下马取水,埋锅造饭。
夜幕降临,河风带着些许的寒意摇曳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除了散布在周围的斥候和哨骑以外,绝大多数的士卒相互依靠在篝火旁,沉沉入睡。
一马平川的荒野里,除了柴火燃烧出的噼啪声外,也只能听到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嚎声。
荒野多灌木,用来充当柴火,燃烧后会出一种难闻的味道,正是这种气味使得一些蚊虫避而远之,也让士兵能够得到很好的休息,时不时的还会出几声梦呓声。
张昊靠在一棵枯树下,望着漫天星辰,睡意全无。
从卢奴赶至此地,用了两天的时间,白天大家都是在马上吃着干粮,也就到了晚上,才能吃口热乎的。
这两天,张昊和张硕两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因为敌人是擅长弓马的匈奴骑兵,同样是骑兵,匈奴人的素质各方面都要优于他们,所以两人都很谨慎。
“阿弟,其实你不用跟来的。”张硕走了过来。
张硕的脸色有些疲惫,他的心理压力很大,不仅是敌人的强悍,还有一个原因是他要保护张昊。
“我是冀州牧,在於夫罗的眼里,我就是军功。”
“硕字营虽然可称之为精骑,但在匈奴人的眼里,也就是骑在马上的步卒而已,就算前面那支匈奴骑兵只有三千骑,硕字营尚不敢言胜,万一更多…………”
“来都来了,再说这些也是无用。”
“力士营的一千骑兵就跟在后面,你若愿意回去,还来得及。”
张昊含着深意看了一眼张硕,道:“是不是有匈奴人的消息了?”
“东北方向三十里,大概三千人,双方哨骑已经碰上了,我方死伤惨重。”张硕的脸色有些凝重。
张昊颔道:“这么看来,明早便有一战了。”
张硕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硕哥儿,你好像有心事。”张昊笑道。
“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来着。”
“你是说尘哥儿?”张昊心里清楚,张尘的事情,张硕一直憋在心里。
张昊见张硕没有说话,便知道被自己说中了,淡淡道:“他有他的选择,我也有我的选择,如果他是因为我接受招安而离开,那我亦无话可说。”
张硕皱了皱眉,解释道:“皇甫嵩毕竟杀了三叔……”
“朝廷也差点杀了我阿父!”
张硕沉默了。
张昊望着这漫天星辰,感慨道:“太平道的意志,是让天下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耕者有其田,屋者有其屋,这件事要想实现,绝不是一蹴而就的;
你觉得,就凭咱们麾下的这几万人马,手里的武器,就可以实现的吗?”
张硕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张昊接着说道:“这天下已经这样了,要想彻底改变,太难了。”
说着,张昊看向漫天星辰,说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得坚定的走下去,决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我知道,下面有很多黄巾老人都不太能接受被招安的事实,但又能怎么办呢?
各州郡自行招募兵勇围剿黄巾军,兵马已有百万之众,朝廷有朱儁,虽然兵力不多,但都是朝廷的禁军精锐,手下猛将如云,孙坚、曹操没一个是好惹的,还有何进麾下的袁绍,身边的谋士将领绝非咱们可比;
再说各州,远的有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焉父子,近一点的幽州公孙瓒;若咱们真的成为了众矢之的,咱们撑不到明年,那时,又何谈太平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