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十一月。
晋国公府斜对面,一家茶料店内,
一个浓眉厥鼻,黑面短髯的男人正在陪另一个身长八尺,面如冠玉的男人辨别茶料。
茶料这种东西,可以搭配的种类有很多,不同的搭配,出来的茶汤味道是不一样的,功效也是不一样的。
庞统瞥了诸葛亮一眼,不耐道“都是茶料,看那么久做甚!”
“你不懂,洛阳的茶料,种类齐全,远非荆襄可比,这两月舟车劳顿,也没好好的品茶,此次入洛阳,定要好好品茗一番。”
庞统将酒葫芦的木塞拔开,仰头便是一口,咂吧着嘴道
“进了国公府,你想喝什么样的茶汤都能喝到。”
年过五十的老板一听那形貌古怪之人说是要进国公府,心里咯噔一下,
先谨慎的端起茶杯,一边品闻,一边打量着眼前这两人,随后又将目光看向了店门口的几人,随后,店老板喝了一口,在放下时,低声问道
“你们……想进国公府?”
一个外地的士族子弟,带着侍从,还有候在店门口的一众护卫,
这就是店老板对诸葛亮等人的观感,这些年,有不少士族豪绅派人来拜访晋国公,他这个店老板自然是看在眼里的。
只是这半年来,因为国公爷的辞官卸任,导致国公府府门紧闭,谢绝所有访客,
眼前的这些人不知道,所以店老板才会当他们是外地来的士族子弟。
诸葛亮看向店老板,见店老板神秘兮兮的模样,不由颔道
“店家好眼力啊!”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没错,今日刚进的城。”
“你们不知道国公爷已经辞官了么,”
诸葛亮与庞统互视一眼后,颔道“有所耳闻。”
“那你们怎么还来,自从半年前国公爷卸任丞相一职后,便把自己关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谢绝一切访客。”
“哦?”诸葛亮和庞统不禁有些诧异。
辞官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可谢绝访客,将自己关在府里的事情,他们就不清楚了。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次,咱们国公爷可是真的受委屈了。”
“委屈?”诸葛亮不由问道“怎么说?”
“唉,”老板长舒了一口气,叹道“先帝在时,这天下多乱呐,到处都在打仗,每天都在死人,就是咱这洛阳城,当初也被董贼祸害的不成样子,
咱是本地人,从爷爷的爷爷那辈儿开始,就在这洛阳城里了,这天下啥时候乱成这样过?
甭说咱百姓了,就说当今陛下……”
说到这里,老板刻意的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就说当今陛下,那也是咱国公爷从董贼手里抢回来的,说句掉脑袋的话,没有咱国公爷,陛下还能安安稳稳的在宫里好吃好喝?
这些年,咱们国公爷东征西讨,南征北战,天下十三州,收复了九州,让咱们老百姓过上了安稳日子。
可是呢,
眼瞅着咱们国公爷凯旋而归,有些人眼红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气得咱们国公爷辞了官,回到府里闭门不出。
你们说说,这不是卸磨杀……是吧!”
说完,老板又端起茶杯,小抿了一口,润着喉咙。
这半年来,大街小巷都在谈论晋国公被天子卸磨杀驴的事儿,老板交友甚广,这边听一耳朵,那边听一耳朵,然后自己融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才将事情讲的头头是道,就好像他自己就是亲历者一般。
诸葛亮和庞统听着店老板的讲述,也是骇然不已,这个骇然的点倒不是晋国公张昊受委屈的事儿,而是这普普通通的一个店老板竟敢在这洛阳城,天子脚下谈论这些事儿,
若是被官差抓住了,定个造谣甚至大不敬之罪,都可以要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