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士兵完全没想到他们的抛石机也砸不中敌人的床弩,愣神间几名操作抛石机的秦军士兵已经中箭倒地,紧接着一阵箭雨袭来,大批操作抛石机的秦军士卒都被箭矢射死,秦军损伤惨重。
远处指挥的王龁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不可置信的向左右问道:“赵军的弩车怎么射的那么远?”
由于赵军处于防守位置,他们可以居高临下,所以说弓弩的射程远一点儿也是合乎常理的,但是赵军的床弩是放在平坦的河滩上,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箭矢还比秦军的箭远,这就已经非常不合乎常理。
王翦用手挡住了刺目的太阳光,望着赵军的床弩道:“看来是赵军中有能人,他们改良了床弩,所以射程才会这么远!”
王龁听罢略一沉思,道:“通知全军变换阵型,不能再这样无脑冲了。”
就在王龁下令变换阵型的同时,秦军的军阵中推出了数百辆战车,战车没从搭起的浮桥上通过,而是从侧面的河滩上向前推进,战车很快越过了抛石车,之后又一直往前行进了百米,这才停住。
战车停住以后,一辆辆战车以十辆一组的方式连接起来,每组之间保持着一条宽约两三米的通道,形成了一道纵深长达千米的堡垒。
这时赵军的床弩已经对秦军的战车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床弩威力确实大,但是面对战车这玩意,也的确起不到毁灭性的打击。
而秦军战车的后面,有大批弓弩手驻守,这些人都已经搭好了弓箭防备赵军士兵出寨反击。秦军的整个过程非常迅,也充分显示了秦军平时的训练到底有多么严苛。
秦军的战车壁垒距离赵军的防线大约有两百多米,这时秦军的弓弩已经可以射到赵军放在河滩上的床弩,赵军这边意识到情况不对以后立刻向后撤退脱离了战斗。
床弩一退,战车后面的秦军士兵立刻开始举着手上的弓弩朝赵军的营寨射击,由于秦军的士兵有战车掩护,赵军这边射出的箭失对他们的伤害很小,自己反倒被射死不少人。
赵军立马转换了攻击方式,赵军营寨里推出了几架抛石机,抛石机砸在战车上,木制的战车根本承受不住,前排的几辆秦军战车已经被赵军的抛石机砸毁。与此同时撤退到安全距离的床弩军又开始对秦军进行射击,床弩强劲的射程还是可以射穿战车的壁垒,在抛石机和床弩的联合打击下,秦军的死伤非常惨重。
有的秦军士兵和战车一起被弩枪射穿当场气绝身亡,也有的秦兵被砸成了一团肉泥,但驻守在战车后面的秦军弓弩手仍然在举着手上的武器还击,没有一个人退缩,这一点让田秀大为敬佩。
同等条件下如果赵军的对手换成了燕军,恐怕燕军现在就算没有崩,大概也已经丧失了战意,秦军的战斗力的确强悍。
随着战斗的持续,田秀看明白了秦军所使用的战术,秦军用这种战车壁垒层层推进,逐步逼进到赵军的防线,然后再动短兵相接的进攻,这样一来赵军的床弩和抛石机的优势要大大降低。尽管秦军使用的这个战术会造成一定的伤亡,但是比起直接用人命去填,这个战术还是高明不少,这也能从侧面看出秦军的训练有素,以及主将对军队的掌控力。
因此尽管直到此时双方还没有真正的短兵相接,但仅从秦军表现出的几点特征来看,秦军的确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军队,他们的战力远非田秀先前打败的燕军可以相比。
这时田秀倒有点儿佩服乐毅了,他率领着那样弱小的燕军居然能够打败强大的齐国,这简直不可思议。乐毅的指挥才能只怕也不下于白起,两人不愧同为武庙十哲。
两军当然不会一直这样用抛石机和弓弩交手,秦军用战车垒成的壁垒后面,一排排举着圆盾的铁甲武士杀了出来,这些秦军士兵每个都穿着黑衣黑甲手举着木制的圆盾,高喊着冲杀。与此同时,河岸上的浮桥也建的差不多了,大批秦军士兵踏上浮桥杀向赵军的营寨。
秦军的喊杀声惊天动地,正式的进攻终于开始了。
而几乎就在同时,赵军的阵地上,弓箭手迅上前,在被抛石车砸得支离破碎的防线展开了布防,弓矢齐放,漫天箭雨之中夹杂着大量的火箭,尽向秦军射去。一时整个战场上箭似飞蝗,烟雾弥漫。
不过田秀看的十分清楚,冲在前面的都是秦军的铁甲武士,这些人身上穿着厚厚的铠甲,弓箭很难对他们造成伤害,而他们身上唯一的弱点只有脸部,但秦军手上还有盾牌,他们冲锋的时候只需要把头弯下用盾牌遮住脸就能有效防御全身。而且进攻的秦军也并不是像一盘散沙那样各自成军,秦军冲沙时始终保持着整齐的队形。
前三排的都是从河滩上抢渡的铁甲武士,而他们的身后则跟随着弓箭手和普通的枪兵,秦军多穿着黑衣黑甲,远远看过去就像一道黑墙一样朝赵军的阵地横推而去。
这气势排山倒海锐不可当,比田秀前世在电视剧上看到的各种战争场面还要宏大。
箭矢落到盾牌上,出沉闷的入木声音,虽然有铁甲和盾牌的掩护,但是赵军的床弩射出的都是威力强大的弩枪,这玩意的杀伤力非常强大,有些秦军士兵被射中后强大的贯穿力甚至能把后面的士兵砸倒。赵军的抛石机也在不停工作,巨石所到之处可以连人带盾都砸成烯烂,但秦军仍然保持着比较整齐的队型,向赵军的阵地推进。
秦军阵列中的弓弩手釆用抛射的方式,向赵军还击,抛射可以让箭失的距离更远,赵军中被秦军的弩箭射死射伤者甚众。不过从总体上看,秦军的伤亡要比赵军大得多,因为秦军毕竟是进攻的一方,伤亡肯定要比作为防守方的赵军大。
但这样的伤亡并不能阻挡秦军的前进,死亡者静静的躺在地上,受伤者自己挣扎着返回到阵列中继续向前攻击,秦军的阵列在总体上依然非常稳定。
虽然田秀名义上是赵军的总指挥,但实际上赵军的指挥都是廉颇负责进行的。这倒不是说田秀被廉颇给架空了,而是田秀自己没有指挥过大兵团,他缺乏相关经验,因此几十万赵军的指挥,田秀只得托付给廉颇。
不断有赵军士兵将前线的最新情况报告给廉颇,而廉颇这时正在中军大营,中军大营比起田秀军团所在的位置要更靠近战场,因此廉颇虽然没有亲临前线,但是他对前线的形势了然于胸,廉颇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前线实在顶不住就让田秀军团加入战场,打秦军一个措手不及。
战场上的战斗并没有停歇,秦军的前列推出了数百辆装满砂石泥土的战车冒着赵军如蝗的箭雨推到了赵军的战壕边,紧接着车上的砂石泥土倾倒在战壕中,并且迅的将战壕填平,而这时候从后面跟上来的秦军终于打乱了队形,大批秦军踏着填平的战壕杀进了赵军的第一道防线。
而这个时候赵军后面待命的步兵也跟着杀了出去,两军缠斗在一起,战斗几乎在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秦军前军出动了大约有三万名士兵,赵军前方防守的士兵大概有两万人,双方合计过了共五万人,两军展开了激烈的鏖战,一时枪剑交击,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虽然两军都出动了合计几十万人,但赵军却占据着一定的地利优势,哪怕秦军已经填平了一部分战壕,但几十万人也不可能同时向赵军的营寨起进攻,在前面进攻的实际上只有两三千人,后面的士兵只有等前面的人倒下才能继续推进。
秦军冲在前排的都是铁甲锐士,这些人几乎都是秦军的绝对战力,而赵军放在前线的两万士兵有一半都是新兵,不过饶是如此,凭着地利的优势,赵军竟跟秦军杀的难分上下。双方围绕赵军外围的战壕进行了激烈的白刃战,在战壕边留下了两军大量的尸体,战局空前惨烈。
尽管现在的战局对秦军有所不利,但王龁仍旧是稳如老狗,虽然他并不知道田秀并没有真的率兵离开,但顶在第一线的肯定还是赵军的精锐,田秀不可能蠢到把所有精锐都调走,只要打垮了前排的赵军,后面增援过来的那些军队根本不值一提,有一句话叫兵败如山倒。
两军交战时,只要有一方的气势先下去了,溃败就是必然的事情。
而王龁之所以如此镇定,是因为他也留了后手,王龁实际上投入战场的秦军总数也只有不到十万,除了冲在前面的3ooo铁甲锐士,剩下的都是军中的二线部队,秦军真正的精锐还攥在王龁手里,因此他并不惊慌。
另外王龁也看出来一个问题,由于外围战壕的阻隔,秦军的战力并不能完全挥出来,秦军在前排交战的士兵一次只能上两三千人,只有等前面的士兵倒下后面的人才能跟上,这在兵法上来说叫添油战术乃兵家大忌。
因此王龁立马调整部署,他命令秦军再次出动五百辆装满砂土的木轮车去填平赵军的战壕,同时他又调遣了两万秦军只要等他们把战壕填平,就立刻把这些人顶上去。
赵军这边也不傻,在现了秦军的企图后,立刻就有士兵去攻击那些倾倒砂土的木轮车,由于推着厚重的车子,秦军士兵根本无法还击,几乎都是束手待毙。秦军这边在看到同胞倒下也马上过来支援掩护砂土车往战壕填土。
战场上尸山血海,两方不停的有士兵倒下,王龁面无表情的吩咐道:“告诉前面的弟兄们,如果有人受了伤,只要他们能跳进战壕,哪怕是用尸体把战壕填平也算作军功!传令下去所有跳进战壕填坑的,战后我会上报秦王,一律重赏!”
秦军本就是军功授爵,得到了王龁的命令后,秦军了疯似的往赵军的战壕填土,一些人受了伤之后干脆直接跳进了战壕,任由同伴把土填在身上。这一幕直接震碎了田秀的三观,他完全预想不到秦军为了军功居然能这么拼命。
秦军的拼命也换来了巨大的回报,很快秦军就又填平了数十处战壕,这下秦军又扩充了一倍可以用来进攻的道路,后方待命的秦军直接杀了上去,随着大批秦军的加入赵军已经有些支持不住,赵军开始节节后退,第一道防线已经摇摇欲坠。
这时负责在中军指挥的廉颇收到了前线来的消息,他和王龁一样,表现的同样镇定。因为从一开始廉颇就跟田秀商量好了,要用新兵来消耗秦军的锐气,同时也是为了让新兵能快熟悉战场,这会儿两个目的都已经达到,廉颇随机命令副将高选让他通知后方待命的赵军,能投入战场的统统投入战场,对秦军起反击。
高选接过命令之后,立刻准备下去调集士兵,这时候他又扭过头来问道:“要不要通知武安君,让他们也加入战场合围秦军?”
这个合围当然不是说把王龁手下5o万秦军都吃掉,而是吃掉冲在秦军前面的那几万前军。
廉颇略微一愣,摇头道:“还不到时机,王龁还没出力,武安君带的那十五万人是我们的底牌,不到最后不能轻易亮出来。”
就在廉颇命令后方的士兵统统投入战场时,王龁也下令让王翦和辛胜各自带五万秦军加入战场。这样一来双方在战场上投入的总兵力已经过了2o万人,这2o万人不可能同时展开,实际上在前方交战的士兵总共只有五万人,这就是大兵团作战的通兵,战场过于狭小的时候,两方的人数优势都无法挥出来,两方人想取得战场优势,要么从两翼合围中间的敌军,要么就只有采取添油战术的方式将对方一口口吃掉,很明显目前两军采用的都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