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怀疑太子外甥故意的。
刘据是故意的。
恶贯满盈的游侠也配他舅说情。
郭解该庆幸此地不是修真界。修真界沾上因果洗不掉,谁人见他一身血腥味,双手沾满人命都可以处决。
刘彻不怕隔壁听见,该说什么说什么:“我不记得大汉有第二个大将军。”
卫青觉着脸疼,莫名心虚:“敬声以前说过他想找我说情。”顿了顿,尴尬地咳一声,“我认为陛下一言九鼎,您颁布的诏令他们找我也没用。他们都是聪明人,该知道这点,不可能找我,所以一直当敬声见风就是雨。”
刘彻轻笑:“一言九鼎?谁说大将军不会奉承朕?”
卫青张了张口想解释,刘彻抬抬手,隔壁传来开门声,紧接着安静片刻,其实不是安静,而是隔板厚,声音稍微小点就听不清。大概才到的人问清了郭解跟声音洪亮那人聊什么,他大声支持郭解,找大将军一定可以。
刘彻似笑非笑地看着大将军。
卫青感到无地自容,霍去病忍不住帮他舅:“您总看二舅做什么?还指望他给你剥板栗?”
小太子剥好一个递到老父亲嘴边,刘彻张嘴咬住:“我用得着他?”
霍去病心说,有的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说起来这事二舅最无辜。”霍去病替他舅解释,“要不是敬声听同窗说几句,二舅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刘彻把板栗咽下去:“瞧他心虚成这样,一点也不无辜。找到他头上,他会二话不说答应下来。”
公孙敬声不由得转向他。
刘彻挑眉:“你也猜到了?”
公孙敬声瞥二舅,试探地问:“可以说真话吗?”
卫青:“你想说什么?”
二舅什么记性啊。公孙敬声给他提个醒:“二舅一直认为郭解节俭好客。名声响亮是这么来的。”
卫青可算想起来了,瞪一眼外甥,要你多嘴!
公孙敬声剥个栗子塞小小表弟嘴里:“我们吃我们的,不管他们。”
刘彻捏个栗子一边剥一边说:“看来郭解真是老了。”茶肆不分坐,但春望还是跟韩子仁同坐。他朝春望看去,“郭解的事你了解多少?”
春望家贫,生于乡野,乡野人家淳朴,不信虚名只信事实:“奴婢所认识的人无人不恨游侠。”
郭解是游侠中名气最大的。
近些年不少人提到郭解都可惜,他竟然像变了一个人,遵纪守法,折节为俭。
世人传他不再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春望认定他上了年纪拿不动剑。
要说他好客,殊不知往来宾朋皆同他臭味相投。他早年得罪了那么多人,再把这些人拒之门外,仇家还不得把他剁了喂狗。
至今郭解仍干收人钱财□□的勾当——从前打打杀杀,如今“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在春望看来没什么不同,以前用刀剑威胁,现在用多年积攒的名气威胁罢了。
春望也希望干干净净的大将军离这样的人远远的。
这事陛下不会同意,不然就是自打脸。
郭解不搬,家财万贯的游侠肯定也不搬。郭解哪怕家徒四壁他也得搬。谁叫他名气极大。他的名声是人命堆出来的,有此劫难又何尝不是迟来的报应。
倘若大将军应下来又办不成,与郭解交好的游侠一定认为大将军言而无信。他们不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陛下的小舅子也说不动陛下。
公孙敬声同窗提醒他,这事沾不得,成不成都会沾一身腥,也是想到这一点。
以前公孙敬声在私学的时候,听到的事不是招猫逗狗就是抓蛐蛐。到了官学,一个个小小年纪,出口不是朝政就是黎民百姓,再不济也是君子六艺。
有了对比,公孙敬声如何愿意回去。
话又说回来,刘彻听到春望的话瞥卫青:“知道该怎么做?”
“我随陛下回宫。”
公孙敬声脱口而出:“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卫青瞪他:“闭嘴!”
都是这孩子惹出来的。
公孙敬声撇一下嘴,打开刘据的小篮子,翻出两样点心,挑一个掰一半给小小表弟:“表兄好不好?你父吼我,我还给你一半。”
卫伉点头,全然忘记太子表兄的小篮子里的点心有他一半。
公孙敬声没少吃,一文钱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