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没有红色,是拿去救橙心的爹了。
柳扶微又问:“您曾说灵域乃是心域,莫非这些根须就是七情六欲了?”
“七根乃为七情,喜怒哀乐爱恶欲,而七根之中另有分支,如恶中的贪嗔痴慢疑……你想知道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人,不论外在如何遮掩,若抵其灵域观其灵树,自可明晰。”郁浓嗤笑一声,“如你那般情根又细又浅的,就算为人,当是个没有心肝的小娘子无疑了。”
柳扶微:“……”
郁浓也不继续拆她的台,继续道:“不论是人、仙抑或魔,灵域之中皆有七根六欲,若然受损,躯体之外无从分辨,却会影响灵力、内息,乃至寿命。但若能直抵灵域之中,便可缝补灵根。”
柳扶微懂了:“外面那些人,包括席先生都对你忠心不二,是因他们指着你来给他们缝缝补补?”
“不错。有人灵根先天不足,或灵根受损,皆可修补。只是你一介凡人,要真正修得此法,需得将我的灵根注入你体中,可融会贯通。”
柳扶微瞪大了眼睛:“你要我做妖?那……我岂不是……”
“你不是说,你不信命么?”郁浓似笑非笑,“既然不信,是人,或是妖,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做了妖,可世道不认、天道不认、天下人皆不认,走到哪儿都要隐藏身份,一旦被发现就人人喊杀,这算哪门子快活?她是嫌祸世主这个名头不够响亮,偏要自己没事找事加这么一条破玩意儿,以证此道?
柳扶微想,假若换成单女侠,就算死百次千次,也绝不会与妖道同流合污吧?
郁浓看出了她的退缩之意,走出两步,道:“怎么,后悔了?”
柳扶微抬眼问:“郁教主,你这样帮我,只是为了救橙心么?”
“当然不止。”
“那还是为了什么?”
郁浓并未直接回答。她手中抛着琉璃球,过往也有一搭没一搭的呈现于潭间门:“我从前不懂事,将自己的情根拿去救人不说,还擅自窥视天书,五行尽挫,失去了我这一生最为重要的人。”
“我其实想过死的。可当时我怀了胎,他们说我生的孩子命格必有残缺。我呢,非不听劝,后果如何,你也瞧见了。”
“我这一生无所不用其极,奔波于诸多灵域,只为挣来更多灵力,到最后却救不了自己的女儿……也找不回真正爱我的人。”
轻柔的语调透着浓重的悲怆。
一个花容月貌的少女到一个浑身流脓的老媪,并乐此不疲的在虚无的灵域中重返青春,这其中滋味恐怕也只有本人能体会了。
“我以为逆天改命这件事,在我手上算是彻底失败,直到那天,我看到你拉着橙心走出来,万物规则,皆为你让步。”
“柳扶微,历代魔星之中,你好像是最特别的那个呢。”郁浓喉间门发出的笑声,“所以我想,再试一次。不止为了橙心,也为了我自己,再赌一次。”
柳扶微问:“如果,我失败了呢?”
“不是如果,而是肯定,肯定会失败。”郁浓道:“即使我这样说,你会认么?”
仅仅是一瞬,柳扶微道:“不认。”
“既不认,为何问?”
脉望的光映上了柳扶微的眸,不复平日那般玲珑。她道:“当然要问得更仔细,既然要接受您的灵根,我怎能让您赌输呢?”
灵域中本无风,但清潭上不知为何荡起了波纹。
郁浓微眯的眼慢慢展开,勾动唇角:“扶微,你有充足的时间门去考虑,只是一旦决定,就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机会再去后悔。”
柳扶微道:“我看时间门应该没有那么充裕,为免夜长梦多,还是落袋为安好。”
郁浓仰头大笑,笑声彻响灵域:“时移世易,天地倶变,自有人岿然不动……甚好,甚好。”
不等柳扶微品出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郁浓忽尔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扣间门,一道灼灼亮光自脉望渗入掌心——
*****
柳扶微霍然睁开了眼。
入眼是飘荡的床帘,触手是绵软的绸被。
应是入了夜,屋内有烛光,空气中散着一股淡淡的麝草香气……以及饼香。
她一时间门不知今夕何夕,更不知自己人在何处。
她掀开床帐,但见方桌边有一人正一手握饼、一手舀着汤匙津津有味吸溜着啥,听到动静赶忙放下:“你醒啦!”
柳扶微整个人还懵着,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消化过来这个场景,但见兰遇跨步踱到床畔,半蹲着身子握起自己的手,“可有哪里不舒服?”
柳扶微连忙抽手:“兰公子,你这是……”
“啧,放心,玄阳门现在乱作一团自顾不暇呢,这里没外人。”
“这里是……玄阳门?”
“昨日从幻林出来之后,你们就都晕了,哎,这一整日忙里忙外的都快把我累死啦。”
两股时间门线错乱的记忆在脑海里来回乱撞,她使劲揉了揉额角,总算拣起来昏迷前最后的片段——青泽庙,石像塌,还有……
“太孙殿下呢?他救出来了么?”
兰遇一噘嘴:“哼,一醒来就问我哥,果真是移情别恋了。”
……
???
“移?从哪儿移的?”
兰遇以手捧心,递来一双热情且羞涩的眼色:“哎,别演了啦,我都认出你了,是你夺走了我的情根,还有……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