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光介于幽蓝幽紫之间,戒身套着中指,目测并不紧勒,但他稍稍施力,如她所言无法摘下。
一股力量源源不竭地自戒身散发而出,涌入掌心——这就是令他短暂恢复五感的力量。与灵力相近,却又不同于寻常的灵力。
司照一时之间判断不出这是何神物,只隐隐觉得这种力量有几分熟悉。
“进青泽庙之前,你手中尚无此物。”他问:“谁给你的?”
她知自己在此道上的斤两,太孙殿下如此敏锐,凡是可考证之处,不可有伪。
“之前在刀里。”
“戈平的那柄刀?”
“我本也不想做这劳什子教主,可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女子哪逃得过袖罗教的手掌心呢……”
她不能说做教主这事是自己主动揽上身的,尤其现在都记不清自己此后所为。那倒不如塑造一个“傀儡教主”的形象——反正这一茬唯一的人证郁浓已不在人世。
她这便道:“本来我终于等到脱身的机会,才将这法器藏在刀里,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到长安去……”
“既如此,你为何又要拿回来?”
“理由,方才殿下欺负我的时候,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我何时欺……”司照立即松手,“方才那是,法器,失了灵。”
“法器失灵?”她心有余悸的揉了揉肩,“那我奉劝殿下还是趁早换个法器。”
实则,这缚仙索乃是他人生中第一件法器,伴他足足十五年,从未失灵。
司照敛去面上浮起一股不大自在之色,“……我既是认真问话,你也当认真回答。”
“我很认真啊,若不是为了救殿下,难不成我还是进去观战的啊?”
“你又怎知你救得了我?”
“我不知。但这世上,本就是有一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情况嘛。”
烛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茸茸的光晕。
卧在长长睫毛下的两颗眸子忽闪,未掩八面玲珑之意。
但玲珑之中,亦有真诚。
他一时之间,竟忘了挪眼。
她看他不说话,讷讷道:“我都把所有真相告诉殿下了,你怎么没反应?”
他从怔愣中缓过神,站起身回到桌边,举盏,才发现杯中水早已饮尽。
心口的蔷薇花又开始灼烧起来,想必又是这情丝术法在作祟。
“若不是我发现的,只怕柳小姐根本不会对我坦白。”
“果然,殿下嘴上说坦白从宽,实则是坦白从严,心里生气得紧。”
司照似有些无奈:“这是生气的问题?你现在是做了袖罗教教主,你以为是什么山匪头子?”
“……那也已是木已成舟、米已成炊了,殿下只管告诉我,你是要帮我,还是……要除我?”
司照没答,片刻后,睨向她:“你……体中还有谁的情根?”
“就只有兰公子的……”应该吧?
“先还给他。”
“本就要还的,还不是被……”
“但不可以用那种方式。”
“哪种?”她问完先会意了,“你是说亲……可那是还情根唯一的方法啊。”
他面色微沉,“你可以将情根先还给啃星,再让她还给兰遇。”
要、要兜这么大圈子的么?
见她投来满面狐疑之色,他道:“你记忆恢复不全,不擅此道,若过程中有任何失误,情根不全,恐会对兰遇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哦。”
“还有,今后,不允许再对任何人用情丝绕,”他顿了一下,“也不可以拔人情根了。”
她又迟疑了一下,“有危险也不行?”
“不行。”他加重了语气。
她又低低“哦”了一声,仍不甘心,道:“将来的夫君也不行么?”
“……你已,有属意之人了?”
“现在没有,不代表将来没有啊……”
“当然不行!”杯盏重重落桌,“待人当以诚,魅惑人心之术最可怕一点,在于你会以此轻视人心,枉顾人情,你若再用这等旁门左道之术,我绝不轻饶。”
哼,说说而已嘛,怎么又生气了?